穿一身茶褐色麻衣短衫的杨梨跟在许麻子后头进了南园,看他左顾右盼好似在寻人。
这南园是本地人日常游玩的一个去处,园中有湖,沿岸鹅软石铺路,这会垂柳依依行人颇多,跟在后头也不怕被发现。
何况此时她脸上要比平日黑上两层,脸颊处又涂了黑斑一样,不仔细看过根本认不出来。
见人向后看来,她往树后靠了靠,眼睛往下耸拉着,余光看过去,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妇人从她旁边过去,冲前面喊道:“许郎君。”
高髻上插着红花的妇人扭着屁股走到那许麻子身前,侧过身后能看到山峦起伏,面上擦白与颈上差了好几层,此时捻手轻敲了下那麻子脸,笑得花枝乱颤。
许麻子眼睛落在那襦裙起伏处,涎水都快流出来了,要去拉她的软手却被躲过,怨道:“怎么碰都不让碰,芸娘你这是在钓我。”
芸娘手点在他心口处嗔道:“这大庭广众的你能作甚,只要带够银钱,我就……”话语未尽,把手帕往人面上轻轻甩过再塞给他。
不想那芸娘一转身神色就冷了下来,一脸嫌弃模样,被杨梨看个正着,心想有意思。
见许麻子追在芸娘后面走,杨梨侧身避了避,隔着一段距离也后脚跟上,一路出了南园行至北坊大街时,快走几步就走在他们身后。
许麻子问:“你现住在何处?不如带我过去认认门。”
与此人虚以为蛇,芸娘心中满腹恨意却不能表,故作娇嗔骂道:“你难道还想再害我一回?好不容易搬了家,让人瞧见又该被赶了。”
许麻子被她嗔得腿上发软,手上扶过去又捏了捏。
芸娘瞬间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拍掉腰上的手,往旁一旋与杨梨眼睛对上,不过她没多想,对着许麻子娇喝道:“等到你住处,这大街上猴急个甚?”
听清他们要往许麻子家去,心想若后面巷子无人容易被发现,不如先过去踩点。
看他又要去拉扯那妇人的手,脚上往他膝弯处用力一踢,踢完就跑还骂一句:“走路不长眼呀,堵路中间做甚。”
不理后面叫骂,又走半刻钟左右拐进石棉巷最后一家。
见沿河墙上开着一扇窗,有一脚宽的位置可以走过去,瞅着巷口两人过来了,杨梨躲了进去。
背贴着墙慢慢挪过去到窗户旁停下,刚好听到里面木门打开的声音。
两人该是进了屋,门“喀哒”一声关上了。
芸娘听到关门声音,心中也咯噔了下,对着屋内床榻突然心慌得落不到实处,此时不免后悔,不该走到这一步。
许麻子轻轻把枨闑穿上,脸上贴笑拉着人往床塌上坐去。
什么心肝,疼疼我之类的污言秽语传到窗外,又听那芸娘说先给银钱。
一阵窸窸窣窣声过后,又听到里面好似要夺门而出。
见这芸娘不敢大声喊叫,许麻子鼠眼眯起,笑出黄牙来,背靠大门说道:“进了我的屋,你还是乖一点。”
芸娘看他犹如一个吃人恶鬼,才知自己想得过于天真,可是她的如儿急需用钱治病,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若不是你那日对我动手动脚,夫家怎会厌弃与我。”芸娘咬牙恨道:“就当今日这事算了,我也不与你计较,快把门打开。”
“许老三早就嫌你这黄脸婆,才引我勾搭,送到嘴的肉我干嘛不吃。”许麻子一脸邪笑。
芸娘听他说完只觉得惊天霹雳,她不是没有察觉那人这段时日总在她面前摔摔打打,一言不合就要骂人。
她不相信那人会做出如此龌龊之事,又控制不住落泪。
许麻子看她哭得脸上深一道浅一道,完全无刚才风情,不免有些腻歪。
“去把脸擦了,真是倒人胃口。”许麻子也不堵着门了,坐去床上翘着二郎腿:“听闻你家崽子是个病秧子,若是你服侍好了,我就赏你点银钱。”
杨梨在外面听得气一肚子火,手在墙上锤了一下,微微探头看向屋内,不想与站在窗边的人对个正着。
芸娘本来心死,但想到女儿又无能为力,走到窗边正待用盆里的水擦脸,不想看到外面站着一人。
认出是刚才在街上踢了许麻子的姑娘,见她也惊得眼睛瞪大,显然也没想到会被发现。
见许麻子要贴身过来,她冲外面摇摇头,一个跨步离开窗户位置,许麻子如苍蝇盯上香肉跟在后头。
屋子本就狭小,不一会就被堵在床踏前。
“何必呢,不过一场露水姻缘,反正你丈夫也不要你?”
黑影仿佛下一刻就要罩过来,芸娘缩在墙角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突然见那姑娘轻手轻脚地爬上窗户跳了进来。
许麻子瞧她一脸惊恐更觉得兴奋,故意慢慢走近正要伸手去抓,突然后脑一痛,正待转身又被砸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