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光景悄然逝去,长安城内却依旧笼罩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中。
大理寺的捕快们挨家挨户搜查,城门的守卫更是层层盘查,连飞鸟也难以轻易出入。可赵鹏却似泥牛入海,再无踪迹,仿佛从这城中蒸发了一般。
裴涧涧倚窗而坐,目光怔怔落在摇曳的灯影上,脑海中总浮现那夜黑衣人急速逃离的背影。她不知为何,那身影总让她感到熟悉,却偏偏抓不住记忆的尾巴。
她曾试探着问宋淮,可宋淮的回答也模棱两可:“确实眼熟。”
若连宋淮都觉得眼熟,那是不是意味着,救走赵鹏之人,是他们都认识的?
她心头第一时间浮现一个名字——沈玉琪。平日里沈玉琪与赵鹏交情匪浅,如今平国公倒台,沈玉琪本该被牵连其中。可她派人暗中查探,却得知沈玉琪早被沈父关了禁闭,近日连家门也未曾踏出一步。
沈玉琪是个酒色不忌的纨绔子弟,哪里做得了这样周密的计划?裴涧涧思索片刻,便放弃了对他的怀疑。
与魏国公府有深仇,与赵鹏相识,甚至可能与她和宋淮都有所交集——这样的人究竟是谁?
“小姐,我可以进来吗?”门外传来阮青的声音,打断了她纠结的思绪。
裴涧涧抬眸望去,见阮青手端一只托盘,盘中热气袅袅,轻烟在寒冬的空气里化作一缕白雾。
“小姐,”阮青边将托盘放下边轻声劝道,“午膳你只吃了两口,奴婢担心你饿着,便吩咐厨房做了些点心。这红枣糕刚出炉,趁热吃吧,凉了味道就差了。”
糕点……红枣糕……
裴涧涧怔住了,指尖不由自主地绞着帕子,脑中猛然闪过一抹光亮!
她终于知道那背影为何如此熟悉了!可随即,她又狠狠摇头,将那个名字否定在心底:怎么可能是他?
“小姐?小姐?”阮青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裴涧涧抬起眼,便见阮青正担忧地在她面前挥手。
“我没事。”她轻声答道。
阮青笑了笑,从托盘中捏起一块红枣糕递到她手里,软声道:“小姐,尝尝吧,别让奴婢一片苦心白费了。”
裴涧涧不忍拂了她的好意,接过糕点轻轻咬了一口,嘴里却味同嚼蜡。
阮青似松了口气,眉眼舒展,语气也轻快了几分:“小姐,您再多吃几口,我这就去把剩下的端过来。”
裴涧涧目送阮青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手中的红枣糕却被随手搁在了案上。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便如藤蔓般在她心中疯狂生长,攫取了她的所有理智。
既然心生疑窦,那便该亲自证实,方能让心安宁。
。。。。。。
长安城外,一座别院掩映在沉沉夜色中,周围静谧无声,唯有枝叶摇曳。
裴涧涧刚靠近院门,冷不防迎面撞上了大理寺的秦捕头。
四目相对,彼此皆是一愣,神色皆有几分错愕。
秦捕头最先反应过来,拱手道:“少夫人,您怎会在此?莫非是冯大人传了消息?”话音未落,他眉间微蹙,似乎对这“巧合”颇为疑虑。
裴涧涧暗暗吸了口气,稳住心神。
她本是偷偷跟踪王思明来到此处的。
那夜救走赵鹏的背影,越看越像是王思明。
起初她不愿相信,却耐不住心中疑窦,索性一路尾随,发现他这些日子频繁出入此宅,便想入内探查,偏偏撞见了秦捕头一行人。
“少夫人?”秦捕头见她怔忡,忍不住再次唤道。
裴涧涧回过神,掩去方才的局促,含笑问道:“哦,秦捕头,你怎会在此处?还带了这许多兄弟,可是发生了什么要紧事?”
秦捕头面色郑重,低声道:“有人禀报,曾在此宅中瞧见赵鹏踪影,冯大人便派我等前来围堵。少夫人,您与此宅主人识得吗?”
“赵鹏?”裴涧涧心中一震,眼底掠过一丝难以置信。难道真是王思明救走了赵鹏?她不由自主吸了口凉气,却仍强自辩解道:“会不会……会不会是你们弄错了?”
王思明什么时候与赵鹏搅在一起?他知不知道赵鹏可能是陷害魏国公府的罪魁祸首!
秦捕头摸了摸后脑勺,“我们也不敢确定真假,不过既有线索,自然不能放过,我正准备带人包围此宅,少夫人若无要紧事,还是暂且退后为好。”
裴涧涧心下一紧,她并不愿意大理寺在此时发现王思明与赵鹏的关系——无论真相为何,她更想单独问清楚后再做打算。
她心念急转,忽而柔声问道:“秦捕头,你们有搜查文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