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的。”
朱少侠脸上的失望只停留了片刻,便轻快地转回原先的神情:“真可惜,不过你和这青州的姑娘还真是不同。”
正当裴涧涧犹豫着如何回应时,宋淮的声音适时响起,低沉平稳:“在下宋淮,携妻来此游玩,初到青州,尚有许多不懂之处,还请兄台多多指教。”
朱少侠丝毫不拘谨,爽朗地答道:“好说好说。”他看了看宋淮,随即兴致勃勃地问道:“你们定好客栈了吗?要不要住我家?”
裴涧涧心中一惊,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直接又爽快的人,才刚认识就邀请他们住在家中。她不禁暗暗咋舌,心想这朱少侠真是个热心肠。
宋淮则始终保持淡淡的笑意,推辞道:“多谢兄台厚意,不过我们不想打扰兄台家中之人,所以还是住客栈方便些。”
裴涧涧本以为这下应该算是婉拒了,谁知朱少侠豪气一挥手,满脸自豪地笑道:“没事!你们住我家的客栈吧。我家生意遍布青州,城里的客栈、酒楼、盐行、茶叶铺子、丝绸行、瓷器作坊,全都有我的店铺。既然你们是我朋友,住我家的客栈就不必客气了。”
听到这里,裴涧涧忍不住睁大眼睛,这个朱少侠不仅豪爽,家境还真是富得惊人。
几人再不好推辞,背着行李,随朱少侠一同前去。
裴涧涧一边好奇地打量着周围,一边问东问西,朱少侠也不厌其烦地一一解答,两人气氛融洽。而这时,宋淮忽然淡淡地问了一句:“方才那两个自称刺史府的门客,提到天灾,兄台你又为何替刺史说话?”
裴涧涧听出宋淮话里带着试探,顿时警觉,便住了口,静静听两人对话。
朱少侠倒是坦然,笑着解释道:“你们刚来青州,不知道这些也正常。刺史吴大人确实是一位好官,前两个月青州连日大雨,河水暴涨,他不眠不休指挥官员,幸而青州水路发达,最终避免了洪灾。如今天晴了,但海盐和池盐的产量受到影响,盐价上涨,百姓也有些怨言。不过照这样下去,等雨季过去,问题自然会解决。”
宋淮微微一笑,语气不动声色:“兄台倒是对盐业了解颇多。”
朱少侠自信满满地笑道:“那当然!别忘了,我家可是做盐行生意的。”
几人不多时便到了客栈前,朱少侠随口喊了一声“松伯”,柜台后那名正在低头忙碌的中年男子立刻应声抬头,看见朱少侠时,脸上露出一丝慈爱而亲切的笑容。
裴涧涧不禁仔细打量起这位松伯,约莫四十岁出头,身形微胖,浓眉粗黑,眼睛虽小却透着精明的光芒,看上去是个历经风霜、稳重的老掌柜。
朱少侠问有无空房,松伯立即回应:“小少爷,正好楼上还有两间上房,位置极好。”几人便跟随松伯上楼查看。
裴涧涧早已注视到青州街头的商铺都挂着彩灯,门口摆着鲜花和花篮,刚刚路过香料店时,那香味异常好闻。此时在大厅中也闻到了同样的香味,她不禁好奇问到:“青州最近是有什么喜事吗?为何商铺都装饰得如此喜庆?”
朱少侠爽朗地笑道:“再过两日便是乞巧节了,你该不会连这个都忘了吧?”
裴涧涧恍然大悟,这些日子奔波劳顿,竟将乞巧节的日子抛到了脑后。
乞巧节是她最喜欢的节日之一,每年她都会去乞巧庙祭拜,长安的市集上也是人潮如织,她还会挑些精致的绣帕或荷包,送给宋淮。宋母更是每年都张罗搭建乞巧棚,家里总是热闹非凡。
只是都城的商铺似乎并没有挂灯笼的习惯,青州的这一做法让她倍感新鲜。
她尴尬地笑了笑,承认自己竟忘了乞巧节的到来,随后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朱少侠继续笑道:“这是我们江南的习俗。乞巧节晚上会有彩灯会,江南女子心灵手巧,做出来的灯各式精美,保证你看了赞不绝口。”
他眼中流露出几分得意,“今年还特别呢,淮河上将会有一艘七层高的花船,达官显贵都会登船观赏,青州最红的艺伎也会上船献艺,场面之热闹可不是随便能看到的。”
他语气一转,豪爽道:“怎么样?这几天就在青州好好玩一番,包你们大开眼界!我带你们去喝最好的酒,听最动听的曲子。乞巧节那晚让你们感受青州的不夜城风光,保证你们玩得不想走!”
裴涧涧正心中好奇,便忍不住开口打断了朱少侠的滔滔不绝,轻声问道:“青州晚上不宵禁吗?”
“青州没宵禁。”
裴涧涧惊讶不已,不禁暗自想道,大熙还有不宵禁的城镇?
她不由看向松伯,松伯见状,温和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青州商贸繁盛,人流量巨大。为了防止白天漕运拥堵,夜间货物流通成了常态。商贾们晚上进货,难免要吃饭、休息,青州的夜市也就兴起了,久而久之便无宵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