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钱需要养活两个大人四个孩子,还要给四个孩子交学费,给两个儿子攒媳妇本。至于给女儿攒嫁妆?没有这回事,到时候让她们把男方送来的彩礼都带回去就行了。
赵大志和于晓红就是这个年代最常见的那种父母,重男轻女,但也没有不把女儿当人看;冷漠自私偏心眼,漠视原主遭受的不公,不肯主动站出来主持公道,但是,原主干得多丶待遇差,至少没有遭受过暴力。
原主的「知足」,某种程度上是和那些在家里经常挨骂挨打还吃不饱穿不暖的女孩子对比出来的。这样一比较,就觉得爹妈还可以。
他们不是特别好的父母,但也算不上特别极品,相对于那种动不动就打人丶单纯拿女儿当出气筒泄愤的父母来说,他俩也还算凑合。
勉强算是矮子里头不太矮的那个吧。
至少一开始,他们并没有想让赵宁安替赵建兰下乡,是后来实在找不着赵建兰了,他们俩又被街道办威胁,交不出人就要丢掉工作,这才想出这么个李代桃僵的计策。
原主要是坚决反对,这个计策其实也实施不了,但是她心软了,还配合着去改了名!
她的悲剧,一方面是因为父母的漠视丶不作为和偏心,另一方面,真的就是她自己不争不抢还烂好心造成的。
可是,话说回来,就算是这样,如果她没有下乡,没有遭遇意外,以后的人生还是会有很多种可能性,她勤劳能干肯吃苦,就算不能大富大贵,至少也能衣食无忧。
从这个角度来说,女主的精致利己是造成原主悲剧的最直接的原因。
原主的心愿很容易实现,宁安要思考的,是如何改善自己的生活。
他们家没有给孩子发零花钱的习惯,理论上,所有孩子都一文不名。家庭财政大权全权掌控在赵大志和于晓红手里。
但是不排除有的孩子会哭能要到糖,手上可能有个块儿八毛的钱。但原主明显不是会哭的那个,所以,宁安现在是个一分钱都没有的穷光蛋!
小桔子给她递出一杯热牛奶,用的还是原主同款「为人民服务」的搪瓷杯子,在送出牛奶的同时,还没忘了把原主那个空杯子收进去。
「快喝。今天的早饭全是碳水,其他营养一点没有。」
说着话,又给她弄出来两粒复合维生素片。
「谢谢桔子。」
小桔子又说道:「你不用琢磨这些事。咱们饿不着渴不着的,至于衣服,咱们拿几件低调朴实的衣服穿在里面,上个世界存了好多呢,原主的旧衣服套在外面就行了,现在天气凉了,这样穿没问题,等到明年天热了,再想别的办法。」
「嗯。我闲着无聊,随便想想嘛。」
她现在不上学丶不干活丶没休闲丶没娱乐,除了发呆乱想,真的没事可做了。她又不像赵建兰,一个人照镜子就能照半天,几根刘海能梳半个小时,出去一溜达又是半天,也不知道外面有什么好看的。
「你要是无聊了我给你放电影看。或者你进空间,咱们打游戏啊。」
宁安笑道:「你是不是采集完这个世界的信息了?我现在这个身份背景,没有光明正大赚钱改善生活的路子吧?」
要是有路子,小桔子不会是这个反应。
小桔子叹了口气:「……唉,没有呢。别说光明正大赚钱的路子了,年代文里两大不太光明正大的赚钱路子,这里也行不通。」
「废品站和黑市?」
「对。我看了这里的废品回收站,那是真废啊!从大户人家抄来的那些家具,全都砸得稀巴烂,连一个完好的桌子腿都没有,就不可能有夹层等着人去捡漏。而且,废品站是个正经国营单位,管理很严格,好几个工作人员盯着呢,不会出现那种给一两毛钱就能随便挑的情况。」
宁安点头,「可以理解,废品回收是因为国家物资短缺,国家花钱从老百姓手里收破烂,回收以后再加工投放市场也是为了缓解物资短缺,不可能让大家轻易进去挑选东西,还只给很少的钱意思一下,如果出现这种情况,那就是工作人员玩忽职守,进去挑东西的人薅国家羊毛。」
「再说黑市,这里倒是也有,但是跟没有差不多。也并不是说有人带着东西去黑市卖,他们没这个胆子。我看到的『黑市』,就是一些人在那里转悠,他们有一套『黑话』,不用动嘴,伸着手悄悄比划就行,偶尔聊起来也是悄悄耳语,隔半步远就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不明就里的人去了,根本搞不明白。我观察黑市的时候,就见一个人过去,走了几圈,问了一句『有粮票吗』,结果没一个人理他。」
宁安:「……换我我也不理他。就他这个态度,谁都会怀疑他是去钓鱼执法的便衣吧!」
小桔子说道:「所以啊,过了一会那人就走了,啥也没干成。」
宁安偃旗息鼓了,她喝完牛奶把杯子放回空间交给小桔子收拾,又把原主的杯子换了出来。
其实赚钱的笨办法是有的,一个就是捡垃圾卖给废品站,勤快点一天赚个两三毛没问题,这时候的废品站啥都收:碎玻璃丶骨头丶废铜烂铁丶橘子皮丶杏核仁丶废旧报刊丶烂鞋烂套子……
第二个办法就是在院子里搞养殖。他们家虽然是城里人,但是住在自己家的平房小院里,养鸡养兔是没问题的,问题就是,你得想办法给它们找食吃,养一两只可以,养多了,家里可没有馀粮,还得打扫卫生。
第三个办法就是去街道办接零活干,糊个火柴盒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但是这些办法,宁安统统不想尝试。她还是踏实待着吧,到70年,她初中毕业,直接找个工作从家里搬出去就行了,到时候想怎样就怎样。
理清思路,正想开口让桔子给她放电影,就听见外面堂屋传来动静。
赵建国和赵建兰互相打着气进了堂屋,掀开锅盖,气得直跺脚。
随后就是小声气急败坏的聊天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