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停:「哦。」
林归伞正想往床铺上一坐,被林雨停拉开,摁在椅子上,絮叨念道:「我刚铺好的床,别弄脏了,没洗澡前不许坐上去。」
而后他捡起地上那把刀,当着林归伞的面,一点不心虚塞进裤腰带,「没收。」
林归伞小声,「切。」知道她私藏一把刀有多难吗?
林雨停:「???」
他那从小乖巧懂事,讲礼貌从不口吐粗鄙之言的妹妹刚刚说了声什么?
一定是极乐那厮带坏的她!
「小伞。」林雨停坐在她对面,相顾无言了许久,才深深叹道。
这是自他沉睡后,二人第一次谈心,前几天林归伞表现得过分开朗,令他害怕,于是有意避开那些不愉快的话题,没谈过正事。
「为什么要拒绝我的邀请,选择回到疯人院里?」
林雨停歪了歪头,眼眸深黑凄寒,神情淡漠,点缀的一颗泪痣增添几分妖异,「现在这种生活难道是你想要的吗?」
贤惠温柔的好哥哥形象向来是他的伪装,这副皮囊底下的怪物从来不会与人客气。
就像祂悄无声息将自己污染,蛊惑她接受与祂融合。
林归伞抿了抿唇,「难道要我同你回去?回到那个空无一物的家?」
「怎么就空无一物了呢?」林雨停微笑道,掌心中突兀多出一幢微缩的房子,邀功似的说,「家里的东西我都保存完好。」
林归伞下意识透过窗子,看向餐桌的位置,那里赫然有两道身影。
祂确实保存完好,就连父母的尸体都静静端坐在椅子上,头颅低垂,如果不是喉咙前两道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看起来就像陷入沉睡。
林归伞呼吸蔓延苦涩之意,「世界已经毁灭了,我看不到希望。」
林雨停眼中流露真切的不解,「这与你接下来要同我生活在一起,有任何关联吗?」
林归伞陡然看向他,「如果我没记错,你的权柄是腐坏与新生。」
「你从哪儿知道的?」林雨停面露错愕。
林归伞并不打算回答,只强装冷静地说:「当初,我凭藉你的心脏苟活,作为仅剩的活人主动闯入疯人院,是为了救出被拉斐尔收藏的灵魂。」
「新生。」她嗤笑道,「多好的权柄,为什么偏偏落在你身上?」
林雨停骤然失去所有表情,像一具发条驱动的人偶,「你都记起来了。」
「要是能记起来就好了!」林归伞愤恨道,「我曾经竟然天真地以为,你不告诉我杀害父母的真相,是为了不让我难过。」
「可事实呢?」她颤声质问,「被我杀死的父母是拉斐尔营造的幻影,真正的他们早就不在了,我是为了主动进入疯人院才这样做。」
「你隐瞒真相的原因就在此,不让我推断出前因后果,我就无法复活疯人院的病人。」
林归伞深呼吸了一口气,竭力平复过于激动的心情。
「你不希望我身边有其他任何人的存在。」
「你害怕无用后被我抛弃。」
「所以,在我与你融合的那段时间里,你让我做出了牺牲自我解救其他人的选择,眼睁睁看着我将病人们送出疯人院。」
「你让我亲手送他们下了地狱,比地狱还不如,是彻底消散。」
林雨停一语不发。
「哥。」林归伞却久违地唤出这个亲密的称呼,「你真的是我哥吗?」
不需要林雨停回答,她已经疲惫地摆了摆手,「滚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