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sir,你……你真的杀了汪飞波?」季思福的话太过惊人,苏佩珊手中的大哥大啪地掉到地上,外置天线同电池都摔了出来。
「师父,你酒没醒不要乱讲话啊!」大嘉抓着季思福的双肩晃了晃。
细嘉三两步跑出去,接回一杯冰水塞到季思福手里,「师父,饮杯水先,没做的事不要乱认。」
季思福将玻璃杯放到床头柜,口中不断喷出酒气,「的确是我杀了肥波,你们带我回警署落案吧。」
「季sir,你为什么要杀汪飞波?我需要合理的解释。」苏佩珊见季思福脸颊通红,微微皱眉。
季思福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眼球转动了两下后,他开口解释:「之前肥波数次用假新闻折辱我,我表面都装大度,一笑而过,实际心里一刻没忘。我太太长年缠绵病榻,我告诉自己,忍就当是替她积累功德。」
「可没有用,」季思福苦笑着摇头,「如今我太太仙逝,我孤家寡人一个,饮酒后越想越生气,一时热血上头,杀了他。」
「就因为这个?」苏佩珊不相信季思福蹩脚的杀人理由。
「师父,肥波他明明每次针对的都是许sir不是你,你怎么可能因为记恨他而杀人?」因为信息过于震惊而沉默不语的钟子晴终于忍不住质问。
季思福抬眸,见子晴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他抿抿嘴,「你来得晚,其实肥波过去把C的人都编排过,我也不例外。」
大嘉同细嘉低下头默认,「肥波过去为了销量,像疯狗一样乱咬人,是你来了之后,他才慢慢改掉的。」
锺子晴想不明白,上次他们误会肥波中伤师父,许sir气得火冒三丈要打上门去,师父都一点不生气,反而阻止许sir。
一个人的性格为何变化如此之快?
难道过去种种都是假象?
「季sir,你不像是会因为一时之气而行凶的人。」苏佩珊显然同锺子晴想法相同,她死死盯着季思福的双眼,想要找出点漏洞。
「因为有酒,」季思福哈出一口热气,自嘲道,「酒壮怂人胆,饮酒之后,人总是会做一些平时不敢干的事。一楼餐桌有空酒瓶,不信你们可以下去查。」
苏佩珊扬了扬下巴,「阿广。」
程广应声而出,噔噔噔顺着楼梯下到一楼,片刻之后,他提着两个空酒瓶回到
卧房,「珊姐,季sir没讲大话。」
「两瓶威士忌?」苏佩珊接过酒瓶,狐疑地看向季思福,「有人同你一起饮酒?」
季思福目光短暂地闪烁了一下,「当然没有,我最近酗酒,谁知越喝酒量越大,一瓶喝不醉,索性开了第二瓶,有什么问题?」
「季sir,你五十几岁的人,竟然能连喝两瓶700毫升的威士忌?姑且算你身体好,」苏佩珊继续问道,「你杀人之后把配枪扔在一楼的垃圾房又怎么解释?故意的?」
「杀死肥波之后,我越往下走越后悔。我也是做C的,明白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完美的犯罪,迟早会被你们查出真相。」
「我索性随便把枪一扔,回家之后吃了两片安眠药睡下,谁知道你们这么快找上门,」季思福叹了口气,「我如今形单影只,杀一个够本,杀两个算我赚……」
季思福的嘴不停地张开又闭上,锺子晴却一句话也听不进去。
师父一定在讲大话,他怎么可能杀人啊!
一个领她入门丶一点一点教会她查案规矩的资深探员,一个因为下属在行动中去世而自责丶内疚十几年的上司,一个因为害怕徒弟受伤丶日日求神拜佛的师父,一个勤勤恳恳为警队服务几十年,半辈子都奉献给市民的警员,一定不可能是杀人不眨眼的凶手。
查案时习惯持不同观点辩论的子晴同大嘉,头一次意见一致,在对方眼中读出了同一句话。
师父,绝对不可能是杀人凶手。
做完笔录,苏佩珊收起笔记本,招招手,示意锺子晴跟着她出卧室。
见女警眉头紧锁,苏佩珊心中有些不忍,用力捏了捏锺子晴的肩膀,安慰道:「虽然季sir一口咬定肥波是他所杀,但我们查案不能轻信口供,我记得Winnie在现场提取到了数枚脚印,等法证部出结果吧,也许有新情况。」
「多谢珊姐。」锺子晴抬眸,眼中竟有些泪花。
「不过你们要有心理准备,如果脚印也同季sir吻合,物证同口供相互印证,案件很快要移交法院,情况不容乐观,」苏佩珊好话坏话说完后,转头吩咐程广,「带季思福回警署。」
「Madam,我能收拾下屋子再走吗?我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季思福眼神晦暗不明,这间三层村屋,见证了他的出生丶成长,可能也将见证他生命走向结束。
苏佩珊盯着季思福有些佝偻的背,强忍同情,拒绝道:「Sorry,稍后我会通知法证部来取证,按照规定,我不可以同意你的要求。」
「明白。」季思福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双手攥成拳主动戴上手铐,程广则拿出一个黑色头套遮住季思福被铐住的双手,才押着他上了警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