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星在一旁听到动静微微皱眉,秋露忙上前拍她,问星被安抚两下,又睡沉了。
问真目光温和地着他们三个,含霜走进来,轻声道:「东西收拾差不多了。」
问真点点头,「我明日上山,你带着他们三个回家,我住五六日,就回去了。」
含霜却没吭声,问真笑吟吟看她一眼,「你不回去,我不放心他们。你且带他们回家安置下,我这还有凝露和曲眉,足够了。」
她一边说,一边往出走,含霜等四下无人了,才道:「您独自留下,我是绝不放心的,我一定陪您上山去。」
问真见她神情执拗,无奈道:「凝露听到一准和你生气。」
含霜提起炉子t上壶替她添茶,「她最不可靠,能知道什么天气给您燃什么香丶煮什么茶?」
她说完,见问真面带无奈,便笑了,「我知道您为了我好,想叫我舒心些,但离开您,我才安不下心。」
问真只得点头。
她将季蘅和问星等人都安排回京了,自己却不能立刻回去,还得回山顶道观住一段时间。
毕竟演了这么多年对周元承一往情深,总不能半途而废,如今她带季蘅上了山,一点不思念周元承,岂不前功尽弃?
山上道观倒是一如既往地幽静,说是道观,其实修得颇为富丽宽阔,问真住在正殿后的院落中,屋室宣丽成群——毕竟原本是准备让问真久居之处。
京中好事的人不少,问真这边安置下,消息立刻传回去,甚至有人特地在兰苑谈论此事,大谈特谈问真对周元承的一往情深。
问真从别处调来管兰苑事物的程管事小心地看了看季蘅的神色,「郎君,您……」
「送她们一壶茶。」季蘅强牵着嘴角笑了一下,尽量保持客气的语气。
程管事应诺,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会,又道:「娘子心里是有您的,郎君您放心吧。」
季蘅深吸一口气,笑道:「我知道,你放心,去吧。」
如果他的脸色能更自然一点,笑得没那么僵硬,或许更有信服力一些。
程管事心都提了起来,脚步放得轻轻地往出走。
兰苑的风波暂时还传不到问真这里,她在山上住了一段日子,每日装模作样地闭门默经,大殿里烧得香菸缭绕的,一看就知道人回来了。
家里大夫人虽然心知是假,一想到问真住回去了,便不受控制地悬心,忍不住惦念,一等日子到了,等不得问真那里消息,便连忙打发车去接。
问真带着一身沉檀香回家,满脸清静通透,飘然出尘,带着一身随时随地能飞升的仙气,大夫人见了,便忍不住用力握住她的手。
问真背着人冲她一眨眼,大夫人哭笑不得,握紧了她的手。
大长公主屋里又是花团锦簇,芬芳阵阵,问真一进门便得到弟妹们的热烈欢迎,见通近日都在家中,已经翘首以盼,问真与他目光一对,就知道他和见舒必定有主意了。
只是见明一向与见通如影随形都在一起,今日不知为何不在。
她故意移开目光,馀光瞥到见通暗暗着急的模样,嘴角微微翘起。
问圆抱着小金桃,在屋里等着,问星与明瑞明苓已经欢天喜地地扑上来,问真一时满耳朵都是「姊姊!」「姑母!」
问真不得不挨个哄过,才坐下捞到口茶喝,刚呷了一口,她眉尾轻挑,垂眼去看。
「可见是有了小重孙女,如今连一口紫笋茶都不舍得给我喝了。」问真没看出是什么,只觉着满口酸甜清新,冲大长公主嗔着道。
大长公主笑吟吟地,问星献宝似的道:「是鲜柚茶,用槐花炼的蜜调的,清热润燥,姊姊觉得好吗?」
问真确实觉着味道不错,但听说是柚茶,再看大长公主的笑模样,顿生无奈之感。
得,去晦气就去吧,左右挺好喝的。
问星一开始听要他们先回京,问真后回,还只是茫然,她身边定是一点风声都不会露的,问真的旧事,她无从得知。
但从秋露等人沉重的面色中,她隐隐窥探到一点什么,心中不自觉地不安,今日见到问真回来,心才彻底放下,如释重负的黏在问真身上,舍不得放开。
问真察觉到她情绪不对,便难得地纵容她在外人面前黏人,明瑞明苓是本能地为与问真分开不安,见问真纵容,更恨不得粘在她身上。
见问真满身挂着孩子,大长公主感慨道:「你到六七十岁,若还能这样得孩子喜欢,我就彻底放心了。」
问真明白她的意思,却不愿听她这种带着放心丶可以放手意味的感慨,故意嗔道:「我就是一辈子给人带孩子的命,六七十岁了还得照顾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