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农的声音一字一句在脑海中回荡,江宴只感觉脚底生寒,整个人的大脑一刹那的空白。
他缓缓侧过头,看向靠在他肩头睡的正香的南噜噜,瞳孔微缩,脑海中一瞬间有张血淋淋的画面和面前的场景重叠了。
伴随着的是一阵剧烈的头痛,江宴闷哼一声,深吸一口气,许久才缓过来。
复又睁开眼,看见的是一张无忧无虑的漂亮小脸蛋,睡着了会打小呼噜,还会磨牙嘟囔着想要吃小饼干。
“他为什么会讨厌冥王。”江宴又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十分困惑的一个问题。
无论是生前的南噜噜,还是作为一个鬼魂的南噜噜,对冥王似乎都带着一种避之不及的恐惧,江宴曾经问南噜噜是怕冥王还是怕道士,作为一只小鬼,南噜噜居然说自己更怕冥王。
当时的江宴疑惑,却也没太过在意。
现在这么说起来,似乎是有许多渊源在其中。
阿农的脸上却也闪过一丝疑惑,她缓缓道:“少爷命里好像天生与冥王不合,常常做有关冥王的噩梦,就连路过冥王庙,那冥王像都能倒下来砸我们少爷,一来二去,少爷便十分惧怕甚至憎恶冥王了……”
江宴:“……”
他堂堂一个冥王,头一次心里感到这么的委屈和无辜。
敢情南噜噜惧怕他,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江宴沉沉弹出一口气,伸手拧了拧眉心,道:“我知道了。”
看来惧怕冥王是与生俱来,根深蒂固的了。
还需要慢慢开导。
该说的阿农都说了,虽然江宴还是记不起什么东西,却已经十分感激,况且对方是南噜噜生前至亲之人,江宴对阿农的态度柔和了许多。
“接下来,你是打算回地府?”江宴问的时候,瞥了眼一边始终不敢说话的何书白。
阿农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我如果不回地府,您会答应?”
江宴摇头:“不能,你已经逗留阳间八百多年,如今身上怨气已散,没有怨气护体,你会魂飞魄散。”
阿农点头:“我知道了,我想在地府等待少爷。”
江宴答应了,他召来了黑白无常。
何书白却在这个时候疯了似的拉住阿农的手,眼眶猩红:“阿农,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何书白的声音剧烈颤抖着,哽咽的几乎快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来。
阿农的身体缓缓化作虚无,能看见,却摸不着,何书白拉住阿农的手也抓了个空,他挣扎着想拉住阿农,身体却从阿农身上穿了过去。
阿农叹了口气,柔声说:“何书白,你好好活着,宿命如此,我们有缘再续。”
何书白一瞬不瞬望着阿农,眼泪汹涌滑落,他紧紧攥着拳头,半晌喉头哽咽着挤出一个字:“好。”
紧接着,阿农被穿着一黑一白两个西装的无常给带进了鬼门。
直至阿农消失在鬼门之中,鬼门才关闭。
何书白低声抽泣着,手里头攥着阿农唯一留下来的东西,正是阿农一直附身的一块玉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