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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第1页)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第五玄断然否认。

对他这样一位宦海沉浮近二十载,通达时务且阅世极深的老臣僚而言,说“绝对”并不容易。所以铁口直断,只因当今的储位之争已呈荦然分明之局——不是太子,就是贤王,绝不可能有第三个人选。

原因就在“不出阁”三字上。

大唐国祚初立,广封宗室以安天下:皇兄弟、皇子皆封国,谓之亲王;皇太子诸子并为郡王;亲王之子承恩泽者亦封郡王,诸子封郡公。

诸皇子幼则随母居内,待成年后出阁赐宅,开府辟僚佐,学习治国理政之道,而后就藩领职,代天子牧守一方,共同拱卫宸枢,这便是出阁之制。

变端起于玄宗朝。

自开元十三年起,玄宗在长安城东北角的入苑坊建大宅,分院安置诸子居住,号为“十王宅”,后又有六位皇子相继迁入,遂改名为“十六王宅”。

成年皇子们聚居在十六王宅中,名为开府而实无僚佐,名为封藩而实为遥领,既不能出刺州牧,也不得居官治事;日常用度也并非来自封地,而是由禁中的维城库供应,吃喝拉撒,从学就医,婚丧嫁娶,皆在宅中。

起居休作亦受到严密监控。十六王宅北部和东部筑有夹城,分别连通大明宫和兴庆宫,皇子们每日便是通过夹城往来禁中,请安问膳皆由中官押送。

如此一来,似乎也只有为皇家开枝散叶这一件事可以教他们稍展拳脚。于是很快,十六王宅变得拥挤不堪,不得已又在紧邻入苑坊的兴宁坊外置“百孙院”,用以安置多如牛毛的凤子龙孙。

这些凤子龙孙一生幽禁于深宫,不通世务,罔识稼穑,嘉禾少而稂莠多,果然是教圣人少了许多卧榻之忧。

这便是“不出阁制”,经玄宗朝而成为新的祖制。

当今这位圣人膝下共有一十八位皇子,这些皇子和他们的父皇一样,皆是生于十六王宅,长于百孙院,鲜少有机会与外臣结交,外臣于他们的脾气秉性和人品才学亦是一无所知。

唯有太子和贤王是两个例外。

太子是圣人元妻马贵妃所出,虽不得圣宠,因是嫡长之故,嗣承储位名正言顺,因而三年前圣人见疾时便得册封,从十六王宅中搬出,居住在大明宫寝殿旁的少阳院内。年前监国,这便可顺理成章地与朝臣接触。

贤王乃是宠妃马昭容所出,子凭母贵,一直被圣人另眼相待。就在册封皇太子当日,圣人钦点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马道法、吏部侍郎皇甫钧为贤王傅,颇有与太子分庭抗礼之势。

是以,双王并峙,当今朝臣不是太子党就是贤王党,并无第三种选择。

裴弘和他的党羽久被排斥在中枢之外,更不可能操纵京种立储之事,第五玄之论并非武断,而是有理有据。

“使君所言甚是!依下官看,裴弘前后种种作为,无非是想向贤王殿下表明忠心而已。头前那道宣索财宝的诏书可是东宫的主张,过来宣谕的朱同也是东宫旧人,这是人尽皆知的事。裴弘却大张旗鼓地将人给撵了回去,还命人捎回一口黄泥坛子,说什么’浙西道山川之精、土木之灵和三百万生齿的血汗尽在此坛之中。’那朱同回朝复命,在圣人龙榻前当场启开坛子,里头不是别的,却是满满当当一坛子运河水!”

接口之人说得眉飞色舞,乃是常州司士参军王番。

朱同半月前刚刚抵京,这个消息是十天前才传到浙西的。据说圣人看了不过一笑,只说了一句:“这个裴行毅!”太子却气得不轻,只是碍于皇帝表态在先而不好发作。

王番拿此事当热闹说,其余僚佐就着这话议论开,有的说裴弘刚直,有的说他这是惺惺作态……第五玄心里想的却并非裴弘,而是马道法。

向浙西宣索,笔墨落于圣旨,言辞出于太子,实际上的主意却是来自马道法。

马相公实在是太了解裴弘了,正因深知他厌恶宦官、厌恶宣索,这便出了如此一个主意,轻而易举便令储君也对他生出恶感。无论裴弘之举是不是惺惺作态,他这步棋都是守,而非攻。

事实上,自从被排挤出京,裴氏一直都被马相公牵着鼻子走,退吐蕃、平南诏、浚运河……功愈高而忌愈深,劳愈多而错愈繁,几乎无事不遭弹劾。如今沦落到浙西为观察使,不仅兵权为独孤靖所夺,财赋之权亦不完整。

浙西为漕运要道,历来盐铁转运使多为浙西观察使兼任,唯独到裴弘这里例外。当今的盐铁转运使冯至,与第五玄一样,皆是马道法的门生,二人还是同年。

如今裴弘终于有了动作,可那也不会改变“马上裴下”的大局。已故的马贵妃是马相公的亲妹,当宠的马昭容则是马相公的女侄,无论最终花落谁家,马相公的地位都是固若金汤。

一想到此处,纵然是身为马党的第五玄也忍不住在心里为裴弘一叹:工于谋国,拙于谋身!两位老裴相在时,或可与马相打个平手,换了这位孤峭的贵公子……唉!就算是再来十个也斗不过!

“裴弘已将太子得罪透了,不投贤王可乎?那个姓薛的身上有猫腻,独孤靖想从他嘴里撬出点什么,裴弘干脆将他送到咱们这来,这便是交人质、表诚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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