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给这场不合法的手术做准备,雷蒙德医生显然赶走了诊所里的所有人,哪怕是接待台的护士。
哈斯塔从接待台的抽屉里搜刮出4千多块钱时,台上的电子钟恰好走到子夜零点。
他习惯性地抬头聆听了一下夜风,没听见夜枭这种子夜常客的啸鸣。
只有那些沉浸在虚幻美梦中的人类,在抱着酒瓶或者脱衣舞者叫着、笑着,试图抓住一些明知白天到来,就会在日光下消散的东西。
“院长,按你说的,诊所里所有医疗器械和药品都打包好了。”
伊塔库亚正试图让自己的巨大犄角穿过门洞:“您确定我们这样……没关系?而且,我们要怎么带这些东西回院?”
“我喊了搬家货车。”哈斯塔将雷蒙德医生的号码簿也揣进黄袍,主打一个片甲不留。
至于这样零元购有没有问题?
拜托,一个贩卖人体器官的NPC既然红了名,那不就是等着被玩家击杀的?
这些物品既然能交互,那不就是等着被玩家收入囊中的?
哈斯塔毫无心理负担(他从没有过那种东西)地低下头,从接待台抽屉里翻出最后一样东西——一本墨绿色的记账簿。
伊塔库亚凑过来:“萨曼,一对天然紫罗兰色眼珠,保存度:完整,成交价:三十万。凯普,肾脏、肝脏、骨髓……”
这本记账簿已经被用了大半,将近数千个人名罗列在表格中。单是翻看,似乎都能从纸张和钢笔墨水的气息中闻到浓厚的血腥味。
身旁的风雪变得沉郁寒冷,哈斯塔却依旧无动于衷。
他摸摸记账簿的底面,好像触到了什么硬物,当即将书页哗哗翻到后面,在最后几页纸中看见一枚铜黄色的、硬币样式的东西,随着夹着它的书页被翻开而滑落。
伊塔库亚眼疾手快地接住:“这是什么重要的纪念品吗?”
“不。”哈斯塔拨了拨伊塔库亚的白绒毛,因其柔软美好的手感而煞有介事地多找了一会,才从里面捏出那枚硬币,“如果重要,雷蒙德会把它收进保险箱里。”
“这应当属于某个病人,更换手术服时掉落出口袋,被护士或者保洁工捡起,随手丢进了抽屉,恰好夹进记账簿。”
圆形铜币上刻着两行小字:
[凯普·布莱克]
[AF70年入会]
哈斯塔很快想起记账簿上那个几乎被掏空的倒霉鬼,将硬币翻了一面:“大概是纪念币,不知道是否值……”
哈斯塔忽地顿住。
诊所惨白的灯光洒在铜币上,泛出一种油腻而怪异的光泽。
这枚铜币的正面隆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由最中心的圆点,和包围圆点的三节弧形短线,以及辐射向三个方向的扭曲曲线组成。
或许是出于某种规定?就像国旗不能乱换颜色一样,雕刻者特意地将铜币的另一面漆成了黑色。
那些扭动的线条则被漆成了泥黄色,微微隆起,匍匐在黑色的底面上,看起来像是一只邪恶而诡丽的多足生物正安睡于黑海中。
“……”
黄袍浮动的幅度骤然变得轻缓,像发觉猎物,发起攻击前,故作松弛、漫不经心的伪装。
哈斯塔紧紧盯着这个奇怪的符号,明明此前从未见过,却莫名感受到一种深切的联系……
就像对于某些东方的怪物来说,名就是一种最简单的咒,他感觉自己和这个符号之间,似乎也有着类似的联系。
“这是什么?”哈斯塔习惯性地脱口而出后,才想起自己身边的不是绿朱草,或者其他可以为他解惑的同事。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伊塔库亚竟然回答了这个问题:“摇篮教的标识之一。”
哈斯塔有些讶异地望过去,发觉伊塔库亚眼中星光闪烁,眼神显得有些复杂。
他似乎陷入了某种过去的回忆:“我不知道它具体的含义,但我曾在亲生父亲的手臂上,见到过这个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