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阿翁,我还想要个姐姐,妹妹也行。杜陵邑的阿音姐姐就很好,还有夷安姨母家的七妹妹,我也喜欢,我同阿母说了,但阿母说这事她一个人做不成,得同你一起……”
这一日,未几太阳便从东头滚去了西头。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江见月靠在苏彦怀中赏月,挑眉道,“这会知道了,是你儿子要个手足,晨起还凶我。”
自去岁除夕和好后,两人间欢好并没有太多。每回,苏彦都是控着时辰抽身,恐她有孕,又不想让她用汤药避孕,是药三分毒。
今日久旷兴起,江见月在他耳边呢喃,问他想不想要个女儿。浪潮激勇至最高处,本是分离时刻,然她身体紧锁,话语勾缠,在一个瞬间击垮他的信念,让他溃不成军,失了分寸。
所以才有了长生后来看见的那盏药。
原也不是什么治疗风寒的药,乃一盏避子汤。
“某些人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实诚的很。你分明也很想再要个孩子。”江见月将手里的石榴递给他,“不然,早晨那会,你那样激动!”
苏彦慢里斯条地剥开石榴,掰开鲜红水透的果实倒入铜碟子喂给她,“多子多福,人丁兴旺,自是好的。我也是个俗人,脱不了俗念。但你身子骨弱,幼患顽疾,这两年好不容易修养回一些,还是罢了吧。再者,我们已经有长生了,他也不曾彻底康复。待过两年……”
“待过两年……”苏彦忽就想到当年她生长生的场景,不由揉了揉眉心,“待过两年也不要了。养大你,再养大长生,我也再养不动旁人了!”
“成吧!”江见月上下打量他,喂他一口石榴,“师父老了,弟子不敢为难师父。”
男人一口石榴梗在喉咙,将人盯了半晌,起身抗去了汤泉苑。
“苏相是要弑君吗?”
“苏相不老……”
“还是长安无数女郎的春闺梦里人!”
汤水沸涌,鸳鸯成双。
确乃好时光。
转眼年关,景泰十一年就要过去。
封朱笔开年假后,又是各种年终祭祀,独江见月一人忙碌的时候。苏彦便全身心照顾着长生。
自九月初发病后,这个冬日长生又发作一回。
是腊八日,这年初雪来的晚些,长生盼了许久,待到雪至,得意忘形,乐极生悲。苏彦也有些懊恼,索性连陪了两个昼夜,测烧推拿,第四日时孩子便复了大半胃口,十日过去已经痊愈。
小年这日,苏彦阅完九卿的年终计,招来太医署复盘长生这一年的病情状况。连带着前三年的脉案都传了过来。
是可喜的变化。
婴四月,确诊病乃痫症,无预见性的发作,十五个月,累计发作十七次。
十六月大,稍好,受惊心绪激昂方发病,至两岁半,十四个月中共发作十次。
两岁半至三岁余,逢换季时发作,十个月来,发作六次。
故判定,控制吃药丶定时调理,可维持一月定点发作一次。
三岁半至四岁,定点发作两次,后九月初因为劳累发作一次,腊月初因风寒发作一次。
方贻道,“太子殿下的病情已经大有好转,待明岁再养一年,若是依旧这般状况,便算稳住了。左右适合殿□□质的汤药,丸药如今都配制了出来,日后按时服用,慢慢减少也是指日可待的。”
“用些药不要紧,左右是用的起的。”苏彦照顾至今才不到一年,中途又离开了三个多月,已觉养育一个身患疾病的孩子是多么艰辛。何论前三年他还更小,病得更重,都是她一人抚育。
每每想起,对他们母子二人,总是又愧又痛。
“本相记得,去岁时医嘱道,未来一两年内控住这般状况,如此日后只要他不患旁的大症,不受伤,便可同其他孩子一样,年寿可常。可对?”
方桐拱手道,“确乃如此。殿下这病暂时除不了根,是故纵是控住了,这味病到底潜在。再者他的根子比寻常人弱些,若是患了旁的病症或是受了重伤,极易引出旧症,届时数病齐来,便是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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