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说,“我想试一试,不那么依恋你把你当作唯一的日子,试一试不再全身心爱你的日子。”
她望向孩子,眼中闪着亮晶晶的光,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我有亲人了,以后有他,也可以好好的。鬼门关捡回来的一条命,我会珍惜的。”
太过坦诚的话,比说恨他怨他不要再见他,都更让他心惊。
苏彦来不及开口,也来不及悔恨,便看见让他愈发惶恐的事。
她伸出手,触上他腰间,将一块玉牌摘下,放在掌心摩挲。是许久前送给他的,有一回醉酒后装病,想他来椒房殿看她。
但是,他说不可以。
唯一以此令牌留在椒房殿的一回,是景泰二年的除夕夜。结果晨起,他就向御史台直面此事,无声拒她。
后来便再未用过此牌。
倒是劳他至今,还挂在身侧。
江见月摸了一会,丢入不远处的冰鉴中。
玉击铜壁,碎成数片,声惊人心。
冰鉴中的水汽寒雾溅起,原也不足以溅到苏彦,但他已觉通体生寒。
伴随着她后头话语,让他无法喘息。
“苏相!”她唤他,“你是外朝官员,内廷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皎皎……”他艰难吐出两个字,似除此二字不知再说何话。
亦或者,这两字是他仅剩的机会。
但是,她没有给他机会,截断他话语。
“苏相,你僭越了。”她静静看着他,带着帝王对重臣的礼貌和为君该有的疏离,缓声道,“朕需要静养,即日起至年终,政务便有劳苏相了。”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苏彦初时没有走,他不觉得这会政务非他不可。且当被关着,还不曾出来。两年都过来了,不在乎再多些日子。
错过了她的孕期,也不曾伴她生产,回想脉案记录的种种,她都是一个人挺过来。如今在月子中,总要陪着她的。
这日他没有说不,也不曾领命,只低首道,“我不扰你,你先休息。”
江见月也没再坚持,看着皆随他意。
苏彦心下稍安,退身出殿,在行经冰鉴时看见里头那枚碎裂的玉牌,心中安慰自己,她只是气急了,不至于真的推开他。
因为门边拐身的一瞥,他看见她靠在榻上,盈盈目光望着摇篮处,神态温婉恬静,白皙的手腕间七彩珐琅镯闪着柔和的光。
她还戴着那只珐琅镯。
然他已经出来而不去外朝理事,和他失踪无法去外朝理事,这完全是两种境况。后者乃不得已为之,如今属于前者,不稍两日,尚书台的政务卷宗便递了进来,御史台直谏他流连后廷的奏本也从中央官署传到椒房殿女帝的寝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