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是她自个的诏狱要用,两人没有不用心的。
六月初五,她将宾客迷晕后,把苏彦带回宫中,花了一夜时间,派人来此装好铁链。固定在屋里中央地带的承重墙上,足矣让他随意行走,自由举止,唯有离门和窗都距了一丈远。
可沐日光赏月华,但只能在屋檐下。
可见侍者往来开门迎窗,但就是出不去。
今晚这般情境,想来他已经歇下,闻声出来,僵在了原处。这会坐下身来,倒也不知他思绪几何。
但江见月知晓一点,他很生气。
合门后的屋内,连风声都被阻隔,于是他的呼吸便愈发滞重。如同即将燎原的星火,就要将她焚化。
少女在门边坐下,烛火亮在她足畔。。
屋中再无声响。
她沉默着饮酒。
原用不了太多酒水,平时大多都是酪浆或蜜水,偶尔喝酒也都是药酒和果酒居多,这会送来的是一壶烈酒,饶她饮得再慢,也被呛得咳嗽连连。
于是,饮到第三盏时,苏彦终于开口。
他问,“你怎么处置他们的?”
江见月扭头看他,看了一会,笑了笑,将剩下的半盏喝完。
她没有回答他,又到了一盏,在手中捧了半晌,一饮而尽。
“子檀呢?还有温氏子弟?”苏彦声音又起,“是我的主意,同他们没关系。”
江见月背过身,屈膝坐着,昏黄灯光下小小的一团。只托腮看着什么也没有的虚空。
“皎皎,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苏彦深吸了口气。
江见月望向虚空的眼睛眨了眨,转过身来,抬眸看他一眼。
他的眸中退了怒意,面容柔和了弧度。
所以为了他们,他愿意好好说。
江见月轻笑了声,靠在墙边,又饮一盏酒。
“那你今日来作什!”苏彦终于压制不住怒火,拍案起身。奈何他成日被喂软骨散,手足无力,骤然的起身除了让自己摇摇欲坠愈发狼狈,便是晃动起铁链镣铐发出刺耳的声响。
这样的声音萦绕耳际,从来端方的青年面容扭曲。
即便这半年中,他已经听了无数回,他也没有适应。
他从未受过这样的折辱。
更无法想像是出自她手。
然江见月掀起眼皮看他,却觉得可笑。
他有什么资格生气!
静了半晌,终于给他一点回应。
如她所想,如是说。
她说,“师父,你别生气。今个朕来,是为您好,免你做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您可一直都是君子。”
她站起身来,倒了盏酒送到他面前,笑意婉转,“新年快乐。”
苏彦眼中的火焰在跳动,瞥过头去。
“朕忘了,原在前岁时,师父就没有陪朕一起守岁,早就食言了。”她伸出手,箍住他下颌,蛮横地将他转过头,迫使他同自己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