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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9章 番外一向死之欲一（第1页）

身陷在病态领域的阴影里，不见寒可以感知到的地方，全是阴冷和潮湿的触感。

黑暗延伸自无穷远处，他好像身置浩大无垠的宇宙中，漫无目的地漂浮着。无论是肉体还是灵魂，都失去了边界，他已经彻底维持不住自己作为“人”的形状。

深邃遥远处，无数血红色的瞳孔在黑暗中一一睁眼，密密麻麻，沉默地审视，并且充满恶意地觊觎着他。但他恍若未觉，用阴影包裹住自己面前千疮百孔的尸体。

大股鲜血从苍行衣尸体的创口里汩汩流出，被流淌的阴影包裹住，收拢起来，然后重新填灌回他的身躯里。这种看似做无用功的弥补，一直在持续着，源源不断。

“你叫我不要对你动心，说你不值得。”

不见寒喃喃自语，声音从灵魂的深处发出，消散在黑暗中。

“或许你说的对吧。我确实感到，有点后悔了。”

阴影丝丝缕缕，浸入苍行衣的尸体中。

在人类视野所无法理解之处，阴影在苍行衣的皮肉骨骼中穿行。它们所行经的地方，似乎发生了某种完全违背常理的状况——躯壳失去的鲜血回涌，破碎的骨骼被衔接上，被割裂的皮肉像是被针线强硬地缝合起来，一一聚拢。

渐渐地，苍行衣破损得几乎不能看的身体，囫囵被复原成了完整的形状。

他的神情很安详，就好像真的只是在沉睡一样。身体曾经破裂又被缝合的地方留下了阴影侵入的黑痕，像剧毒的荆棘一样，缠绕在他苍白的皮肤上。

忽然，他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

“我……睡了多久？”他迷蒙地睁开了眼，用沙哑的声音，温声细语，“抱歉，亲爱的，让你等急了吧。”

环绕在他身周涌动的黑暗，逐渐凝实，勉强呈现出一个类人的形状。古怪的是，周围分明全部是黑暗，没有任何光源，凭借苍行衣的肉眼，却可以看清这个黑影的轮廓。

“你似乎很开心？”

从黑影大约是面部的位置，张开一只血红色的眼睛。在一片黑暗中红得分外刺眼。

眼睛一睁一闭，看起来竟然像是一张嘴，正在开合说话。

“阿寒，小心你的‘形状’……”苍行衣勉强抬起了手。

他还没有真正地复苏，身体十分僵冷，他意识到自己血液尚未在血管中开始自主流动。他的身体甚至无法凭借自己的生理结构动弹，只能靠潜藏在体内的阴影，和灵魂意志的力量驱动。

“我在问你话，”黑影翻涌着，边缘的形状溃散得更加厉害了，“你很得意是吗？！”

碰——

苍行衣刚刚修复完好的身躯，被游走在体内的阴影爆破成一蓬血雾。

然而顷刻之间，暴走的阴影再次将碎尸收拢，将苍行衣的躯体聚拢重塑。这一次比上一次，修复得更加迅速、完善，若不是残留在身体各处的、碾压般的剧痛，苍行衣甚至不能意识到，刚才自己又被杀死了一次。

“对不起……咳，咳咳。对不起。”他忍住浑身的剧痛，一边咳血，一边呢喃，“你不要生气，亲爱的……那比杀了我难过多了。”

浮现在他身前的黑影形状变幻了一阵，最终逐渐固定成为一个形状清晰的人体。

从头顶开始，无数大小不等的血红色眼睛密密麻麻地浮现，然后向下蔓延。被血眼覆盖过去的地方，逐渐像从黑暗中逐渐暴露至有光的地方下，显现出本来的颜色。

不见寒面无表情地站在苍行衣面前。

他的瞳孔幻化成了血一样鲜艳欲滴的红色，目光冷漠而残酷。他看着苍行衣捂着胸口咳嗽的狼狈姿态，眼中竟然隐约闪过一丝扭曲的快意。

“难过？我没有看出来你很难过。”他迈步走到苍行衣面前，半蹲下身，轻轻抚摸过苍行衣的脸庞，“你很开心，甚至觉得很放松……你感觉自己解脱了是吗？”

苍行衣眼神一闪，假借咳嗽的动作将脸偏向一边，躲避他质问的视线。

“你躲什么，我还能把你怎么办不成？”不见寒捏住他的下巴，用力地将他的脸掰得朝向自己，“你喜欢去死是吧，就这么喜欢被人杀掉的感觉？被人往身上捅刀子很爽是吧，觉得死亡就足够惩罚自己，能够逃避你所有的过错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