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箱的冷气不断向苍行衣袭来,他脸色煞白,背上一阵阵绷起鸡皮疙瘩。
“你想要什么,我全都可以给你。难不成你以为我这句话是在开玩笑么?”不见寒朝他走了两步,“这不是你最喜欢最想要的,我的右手吗?你还想要什么,我用来感受情绪的心脏,还是我用来幻想乐园的大脑?”
随着他步步逼近,衣料紧贴在他身上,胸口处有一片向下凹陷,洇出暗红色血迹。
苍行衣惶然,手忙脚乱地想从冰箱里拿出另外两只碗,但是颤抖得太厉害,剩下的两只菜碗也接连砸在地上。
炒菜中深褐色的肉片切得很薄,已经看不出形状;炖菜那只碗打翻后,碗底灰白色的脑髓露了出来,沟沟壑壑里浸满了汤油。
不见寒继续问道:“你还想要什么?我用来观察万事万物的双眼,还是我聆听千百声音的耳朵?”
苍行衣被他逼得后退一步,撞在冰箱上:“……你疯了?!”
“是的,我疯了。但是有什么关系?”不见寒平静地反问他,“活在这世上,谁不在发疯呢?”
逃跑。
苍行衣脑海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不见寒已经疯了,他不正常。他必须得逃跑。
他甚至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没有升起过,用力推开逼近他面前的不见寒,朝房门的方向跑去。还没有跑出两步,后脑一阵剧痛,意识瞬间空白。
伴随着一声巨响,不见寒抄起手中的金属折叠画架,重重砸在他脑后。
苍行衣栽倒在地,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他摔倒在湿滑的汤汁里,那只皮肉被炖烂泡涨、以至于发白的手就紧贴在他脸侧,肉香带腥,冷冷冰冰。
“你要去哪里?”不见寒宛如自言自语,抓住苍行衣的头发,拽着他往房间的方向拖过去,“这里又没有其他地方可供你去。”
第一时间,苍行衣想到的,竟然不是不见寒要对他做什么。
而是不见寒砍掉了自己的右手,左手又拎着折叠画架。那他究竟是用什么在拽着自己拖行?
不见寒拽着苍行衣,来到他的画室门前,丢掉了拎在手里的折叠画架,将门打开。
霎时间,一股浓郁得令人作呕的腥味,扑面而来。
屋里没有开灯,一片漆黑,苍行衣只能隐约感觉到房间里道路崎岖,好像是堆满了杂物。
不见寒粗暴地将他扔进房间里,反手将门带上,并打开了灯。
这里确实是一间画室,有画架,有画板,颜料、画笔以及各种绘画用具。
但是没有任何一间画室,墙上会泼满血迹。
也没有任何任何一间画室,会像摆放石膏雕像和静物一样,堆满苍行衣的尸体。
无数残肢断骸彼此堆叠在一起,他甚至能辨认出自己一些散落在其中的绿色的眼睛,以及遍布伤痕的右臂。尸体绝大多数都已经不完整了,看得出来在生前就遭受过惨无人道的对待。苍蝇聚集在生蛆的腐肉上打转,尸水混合着血液一起,从尸体青灰色的皮肤缝隙间渗出来。
苍行衣彻底失语。
不见寒站在他面前,举高临下,问他:“苍行衣,你爱我吗?”
“……不见寒,”面对此情此景,即便是苍行衣,也需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不表露出异样,“看来你真的疯了。”
不见寒:“那无关紧要。苍行衣,回答我,你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