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淮这才反应过来。
难怪满大街都是手拉手的小情侣,河面上还漂着莲花灯。按照上巳节习俗,民间男女大多在这一日沐浴踏青,到了晚间,就在河边互换信物暗许终身。
她搓搓手,挑起一枚白玉雕的鸳荷玉佩,手感分外莹润。
小贩忙不迭吹嘘道:“小公子好眼光!您瞧的这块玉佩,不是寻常物件,是仙庭秘匠所制的。据传唯有赠予天定之人,才能显出它的灵效,生生世世得以长相厮守呢。”
“哦?如此稀奇。”
“必须的。”小贩瞄了眼远处的洛思瑶,压低声音:“送给那位小娘子的吧?您二位站一块跟画里走出来似的……”
做这行的都眼尖,小贩早就瞧见他们一伙人,尤其刚才那位蓝衣公子,一看就气度不凡,俨然是大主顾。索性卖力讨好,想借机多赚点。
小娘子,估摸着是指洛思瑶。顾若淮抚着玉佩,笑道:“猜对一半。”
小贩“咦”了一声,显然没听明白。她才眨眨眼,神秘兮兮地说:“其实,是送给刚才那对公子小姐的。”
江无虞闻言,不由投来惊讶一眼。
“那感情好!小公子要做媒,玉佩再合适不过。只要二两银子,童叟无欺。”
这么贵?
顾若淮连忙将玉佩放回原处。本来就不是真的要买这个,说来也是只是逗趣。她转而道:“……对了,小哥,说回正经的,向你打听个事儿。”
“你在这个地方做了这么久买卖,可曾听过什么怪事,或者见过什么异象?”
“这……小的哪知道。”小贩面色僵了。
顾若淮还要再问,忽然被一只手拦住。
江无虞自袖中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木盘上。小贩被坠得手腕一沉,盯着足银倒抽冷气:“哎哟,两位爷早说啊!广陵郡里耗子洞的事我都门清。”说着把玉佩往顾若淮手里一塞。
“且说说名门轶事。”江无虞指尖轻叩木盘。
这回,小贩没再推脱,反而露出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色,“好嘞,先给您说这第一桩。”
“您知道城东陈家吧?广陵最大的绸缎商,仗着大女儿嫁入右相府,真当自个儿是官老爷了。”他朝地上啐了一口,“这些年强占桑田、压榨织户的缺德事没少干,如今报应到二小姐身上喽。”
小贩一挑眉:“现下,她染了疯病啦。”
顾若淮连连点头,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
陈家二小姐陈观雪,是这段剧情里的关键人物。
她容色倾城,及笄那年提亲者险些踏破门槛。奈何性子骄纵,稍不顺心就鞭打仆从,渐渐无人敢娶。及至双九年华,陈家竟直接将她许给六十老翁冲喜。
以陈观雪的性格自然是不肯了,陈家逼的一紧,就一哭二闹三上吊。起初大家都不当一回事,结果不知哪天开始,还真就疯疯癫癫起来。
顾若淮道:“具体是怎么个疯法?”
“这可有的说了。五更天在自家院子里唱《游园惊梦》,声调凄厉得像吊死鬼索命。”
见面前二人面色镇定,小贩继续道:“还不止如此。听闻她夜夜啼哭不停,整夜咬着棉被,留下牙齿印,坏了家里好几床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