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尹然出狱了。
姜折枝是从徐霖昊那里得知这个消息的。那天她照常去工作室,却见一位浑身矜贵斯文的男人坐在沙发上,他还是和从前一样戴着那副金丝框眼镜,只是周身气质更为正统了。
「好久不见,姜折枝。」徐霖昊冲她挑眉。
姜折枝在他对面坐下,微勾红唇,「什么事还需要徐总亲自跑一趟?」
「我是程烬的助理,也是财务总监,过来跟你交接一下后续的事情。」徐霖昊将手中的杂志合上,端起桌上冷掉的茶抿了一口。
两人许久未见,气氛属实有些许尴尬。
姜折枝开口:「Blue酒吧,还在开么?」
「不开了,玩了几年,我家里也要我专心做事了。」徐霖昊笑笑。
室内冷气开得低,窗外泄进来的天光平添一分暖意。
「你还记得任迦意吗?」徐霖昊不经意提起,「她最近准备结婚了,叫我做伴郎。」
姜折枝点点头,「她跟我说了,也想请我去做伴娘。」
「真好。那时候她天天围着程烬转,非要跟着我们到处玩,现在也算是找到真爱,想过稳定生活了。」出了所有人意料,任迦意的未婚夫是一位稳重斯文的高中老师,与她从前的风格简直是大相径庭。没人会觉得她会爱上这种规规矩矩的人。
「世事难料。」姜折枝叹了口气。
大家都变了太多了。四年时间,足够一个人进行一番翻天覆地的转变。
她和程烬,亦是如此。
「你跟程烬,真不考虑再开始了吗?」徐霖昊沉思片刻后,还是启唇,「他在国外的这几年,不好过。」
姜折枝失笑。
她垂眸,「不可能了吧。那时我多伤他啊,而且几年了,我们也不合适了。」
或者说,从头到尾,他们就没有合适过。
「算了,姻缘自有天定,强求不来。」徐霖昊一顿,「只是姜折枝,程烬心里一直有你,从来没变过。」
「你对他,还有一丝情意吗?」
回忆如潮水汹涌卷来。
姜折枝苦笑。
「或许吧。但也只是年少过不去的坎罢了。」
当天晚上姜折枝做了一个梦。梦里的程烬在美国过得很坏,整天泡在书本和程序里不顾自己的身体。
她梦见自己订了一张去往美国旧金山的机票,走在加州日落之下,感受程烬在这里生活的气息,想像着每天的这分这秒程烬会在这里做什么。
日落消失下坠,天空呈紫橙色晕染,她在天际线的那头,望见程烬倒在日落大道的中央。
没有人去救他。
她拼了命地想往那处跑,可浑身上下被铁质枷锁固制,无法动弹。
耳边有道声音传来。
这么想救他,那你还爱他吗?
爱,当然爱。
她哭到缺氧,从梦里惊醒。脊背冒着惊恐的冷汗,姜折枝喘着气,缓缓地从床上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