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这个时刻。
父亲亲自问话。
喻阳垂下眼眸,神色却平静。父亲位高权重日理万机——手里应该早已经掌握了很多情报。
却还是在问他。
此时此刻,他站在父亲面前,依然会和其他人一样,感觉到巨大的压力。
哪怕,已经知道,是“父亲”。
“爸,”
组织了一下语言,喻阳开始慢慢沉声回答,“情况已经初步查明,是Z省无业游民赵某——”
“阳阳。”
父亲沉声打断了他。执掌无数人命运的男人在椅子上正襟危坐,抬起头盯着自己的儿子。
目光如炬,犹如实质。
那就不是问这个了。
喻阳站在父亲面前,任由父亲的视线落在身上,眉目沉稳不露。
他其实当然知道父亲问的不是这个。只是父亲手里的信息,又了解到了哪一步?
父亲,又到底只是父亲。
不实汇报,当然是错。可他若是顶不住压力急于坦白,则会被父亲判定为心性不稳,恐怕这才会让父亲更失望——
更重要的是,父亲的失望,恐怕又会有“周围的人”要来承担后果。
而有个人,依然承担不起父亲的任何一次动念。
书房里,一片寂静和沉默。
儿子眉目不动。
凝视面前的儿子良久,这个执掌着民族命运的父亲到底还是先开了口。
男人冷硬又不苟言笑的脸上神色渐渐变缓,渐渐又有了一些感怀之色,“阳阳,你长大了。已经学会避重就轻了。”
“爸,”站在父亲桌前,不知道是被表扬还是被批评的儿子沉声回答,“恒恒这回的事,主要还是意外。当时我接到消息——”
“你长大了。”
父亲看着儿子,沉声打断了他的话,一字一句,“避重就轻,也是一种方法,没有什么不好。”
父亲顿了顿,“只是你要随时判断局势,判断谁是你可以信任的人。值得信任的人很少,就算信任,也要明白信任的基础——”
“这不是永恒的。”
“是。”这是来自父亲的教导,儿子收了神色。
“但是必要的时候,你又必须去信任。”
父亲看着儿子,神色感怀,“孤木难支。要尽可能多的去团结可以团结的人。求同存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