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这个意思,不要这么小题大做嘛,我这不是来拜访聊聊的吗?”话题好像一下进入了崔秘书准备过的范围了,他的话术一下流畅起来,“既然两位不认识梁志明,那我干脆就挑明了说吧。他是特务,那天晚上他带走那个也是那边的人。那人在平都指挥了很多地下破坏活动,十分危险!二位一旦发现他和那个人的行踪,请务必告知我们。”
段昀弘和宁非对视一眼。
“……原来是在抓捕那边的。”最终还是段昀弘继续开口应付,“你早说不就行了,一开始遮遮掩掩的,我们还以为你的私人恩怨要把我们拉扯进来。”
崔秘书看他们这副态度,心里的疑虑去了大半,但还是确认道:“听这个语气,二位似乎也算是……朋友?”
段昀弘当然知道最好的答案是什么,但他张嘴之前,看向了宁非。
宁非就道:“裕城的刘藩上将,知道吗?”
“当然。”崔秘书一听他起的调门这么高,还以为他来头其实很大,下意识地放低了一些姿态,“宁先生和刘上将有来往?”
“我和他……的副官程令琦,是至交好友。”宁非一个大喘气,充分地吊足了崔秘书的胃口,才幽幽说出真相,“崔秘书不信的话,现在就能打电话去刘部找程副官,问问他认不认识我。”
崔秘书:“……”
其实刘藩的副官分量也足够了,就是宁非这个高开低走的说话方式,搞得崔秘书心里落差巨大,简直无语。他自然不会现在就打电话去问。即便要核查,也是背后要做的事。不过他来这趟的目的也基本达到了,宁非要是真跟程令琦是朋友,那这两人的政治偏向也算是明确的。
至此,崔秘书就准备告辞了。他跟宁非简直话不投机半句多,再坐下去,他担心宁非会开始用乱七八糟的方言来跟自己疯狂抬杠。
这个宁非,即便是友非敌,还背靠西南商会,崔秘书也不想跟他多交往。
于是崔秘书抛下一句客套的“欢迎二位多来平都玩、做生意”,就这么走了。
“……仅靠我理论上见过梁志明两面,就怀疑我们也通共,也太荒谬了吧。”
宁非靠在二楼的书房窗边,看着崔秘书的车驶出了花园的大门,嘲弄一笑:“这个崔秘书,靠什么抓的人啊?不会是栽赃陷害吧?”
“我还想说就梁志明这种水平,怎么到现在才被发现、被抓,原来双方的水平是旗鼓相当、刚好匹配。”段昀弘也走过来,单手支在窗边,“不过你说得对,也有可能是姓崔的瞎猫碰上死老鼠。搞不好是这次有其他人先暴露的,求助到梁志明那里,梁志明才跟着暴露。”
“你要这么说,那梁志明人还不错啊。他都这么边缘化了,还拿命救人,这不是还坚定理想吗?”宁非靠墙抱臂,偏头看着窗外,“那你当年的所作所为,也不算是把一个革命战士彻底毁灭,人的信念没那么容易被完全浇熄——即便他只是个半路来到的穿越者。”
段昀弘一开始还以为他在闲聊罢了,听到后面,才意识到宁非真正的意思。
“怎么,在安慰我?”男人的手还在窗沿上,身体却慢慢靠近宁非,“而且还是在安慰当年的我,对吗?”
“……我在陈述事实而已。”宁非就这样淡定地看着他靠近,不躲不避,“穿越者没那么容易成功,也没那么容易被彻底击垮。你们气运匪盗总说这样那样就能干脆‘摁死’穿越者,其实你看,弱小的一方也有像野草一样坚韧的时候。不然,催债部门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我们之所以还能来催债,就是因为希望未灭,一切还皆有可能……唔。”
段昀弘忍不住凑近吻他。
即便窗户还大开着,即便他们俩就在窗前。
不过这个吻很温情,也简短。似乎只是段昀弘找不到合适的语言了,或者一个吻比任何语言都更适配他的心情,因此他就选择这么做了。
“‘希望未灭,一切还皆有可能’,我喜欢这句话。”段昀弘微微一笑,拇指隐忍地摁了摁宁非的下巴。
“看来我确实该向催债人们学习了——相信、行动、坚持,总有得偿所愿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