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亚尔也被扔在殿上,双手反绑,说是跪着,实际上是摊着。他穿着的长袍应该是教会内部的“家居服”,原本应是白色为底,可现在衣襟上布满了血色。大片大片的,不仅开始发黑,还腥臭难闻,使他看起来极其狼狈。
除了国王,教皇也罕见地现身此处,还有神官、圣子等一溜教会的代表,以及公爵、伯爵等一众大贵族。当然,还少不了全副武装的卫兵。其中两个卫兵就站在弥亚尔身边,包括了一名高级军官,好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弥亚尔现在还能暴起伤人似的。
段昀弘只扫一眼,就在心底对现场形势推测了八九分。但他面上还装不知道,问国王召见自己是什么事。
国王脸色不佳,让教会的人简述了一遍已经查清的事。
简单来说,弥亚尔昨晚和段昀弘见面后回了教会。换下外出的衣服后,随从离开了他的房间,他自己则去了德卡的房间。就在那个房间里,弥亚尔用一把匕首扎了德卡的腹部、心口和脖子。
德卡毫无防备,几乎没有反抗,还因为咽喉被割无法呼救,很快就倒在了地上。弥亚尔就待在他身边,直到看着他咽气死亡,才离开了他的房间。而就在回自己房间的路上,弥亚尔被路过的随从发现了。
随从被他浑身是血的可怕模样吓了一大跳,立马惊呼。很快,已经失去呼吸的德卡也被发现了。顺理成章地,弥亚尔被逮了起来,教皇亲自审问。不过那个时候,教会还以为这是内部人员之间的内部矛盾造成的惨剧,没往宁非的“死亡预告”上想。直到天亮时分,巡逻到昏昏欲睡的卫兵们终于发现了广场上写了“德卡”的名字。这个名字被一路上报,又被一路查证,这才对上了昨晚的死者。
毫无疑问,宁非的预告应验了。可他竟然不是亲自动手的,而是蛊惑了教会的候选圣子,去亲手了结了自己的昔日好友。
段昀弘对“昔日好友”这个形容心生嘲讽,弥亚尔就算没中宁非的魔法,也是主动把德卡的名字献祭到广场的。这叫什么“好友”?
不过段昀弘不会开口反驳,弥亚尔也没反驳。这个如今的阶下囚、杀人犯,一直在反驳的点居然是:自己不是受到魔鬼的蛊惑,而是受到了真神的召唤。唯有杀掉德卡,才能为自己赎罪。
段昀弘听了,差点没憋住笑。
这发言,正常人听了只觉得荒谬,但段昀弘很理解,估计赛里斯听了也会理解的。
——这就是光明魔法的力量。宁非想要的应该就是这种场面吧,而不是单单杀掉一个人来证明预言,更是要让这群人窝里斗。
教皇也是听了气得直发抖,他七老八十了,面子大过天。死了一个候选圣子不要紧,要紧的是弥亚尔居然认魔鬼为真神,真真是倒翻天罡、岂有此理!
“恶魔之语、恶魔之语!把他的嘴塞住,不要再听他蛊惑的话!”教皇指着弥亚尔的手都在抖,“他已彻底堕落,要受到严加惩罚,才能彻底洗清他身上的魔!”
国王现在没空管教会要对弥亚尔上什么刑罚,他只是看向段昀弘:“安德鲁伯爵,教会的随从说,弥亚尔昨晚是与你在中央广场边见面之后,才回去杀了德卡的。广场上的名字也是昨晚之后才出现的。你老实说,你去广场边上干什么?”
“陛下,这些天去广场附近看热闹的可不止我一个,我想你是知道的。”这些贵族的破德行,段昀弘很清楚。吊死都能当娱乐节目看的人,怎么不想在广场上再悄悄一睹“传说中的宁非”的风采?要是能目睹到卫兵抓捕宁非的场面,那更刺激了,绝对能当很长时间的谈资。所以说,段昀弘去中央广场旁边溜达,根本不算事。
国王又问:“那是你把弥亚尔带去干什么?”
段昀弘:“中央广场旁边的马车上,刺激。”
众人:“……”
似乎什么都没说,但又仿佛什么都说了。不少人露出心照不宣的促狭笑意,看来是很懂这种“刺激”,也认可了段昀弘的说法。
至于弥亚尔本人什么反应,那不重要。他已经被塞住嘴无法响应,而且还是“魔鬼信徒”,可信度比段昀弘可低多了。
教皇此时问:“那你可看到弥亚尔去写下德卡的名字?”
“没有。”段昀弘回得自然,“不过他在上我的马车之前、下我的马车之后去干了什么,我都没在意。”
又是个很模棱两可的答案,但贵族们确实就是这么自我为中心,不在意那啥的对象之后干嘛去了也不奇怪。
教皇又问:“你是否见到了宁非?”
弥亚尔回头盯着段昀弘,仿佛在警告他,不许说出宁非的存在。
“没见到。”段昀弘当然继续谎话连篇,“不过,昨晚上真有人写名字了?我看那边卫兵重重,怎么能在这些卫兵都无知无觉的情况下,写出名字的?弥亚尔能办到这种事?还是说,就是忽然出现的……”
“安德鲁伯爵,休要胡言!”教皇立刻喝止他的发散,“这绝不是神迹,就是那个魔鬼和他的信徒搞的小把戏罢了,不能被他们迷惑!”
“哦,小把戏啊……”段昀弘等的就是他这句,煞有介事地顺着他的话,扣出了莫须有的罪名。
“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巡逻卫兵里也有内应,把弥亚尔或者别的什么人放进去了吧?
“陛下,现在卫兵们要日夜近距离守护你的安全。谁会离你最近,你可得仔细斟酌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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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非和老段:天黑请闭眼!猜猜谁是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