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滢抱着顾晨坐在浴池中,看着那满是伤疤的后背,想起了那年秋獮,红了眼。她抚上每一道疤痕,眼泪滴滴落下。拥住顾晨,将脸贴在背上,哭泣颤抖。
顾晨很是屈辱的闭着眼,可她的心却不受控制的随着身后的每一次颤抖而轻颤。
顾清滢哭了许久,哭声回荡在浴池,说不出的悲凉。
眼泪终于止住,顾清滢拿过玲珑手上的帕子,一点一点,仔细的为顾晨擦洗。那般小心翼翼,好似生怕稍一用力就会弄碎怀里的人。
「你不在的这些年,我每日都想你。一开始,我总能梦到你。后来,梦不到了。我想,是不是因为你恨我,恨到都不肯让我再梦到你……」
「梦不到你,我便只能回想。想咱们小时候在宫里的日子。想起你睡在我的身旁,扰我睡觉,总是要将我弄醒。我那时小,可我却记得你会趁我睡着戳我的脸,把我弄醒。然后你就会笑嘻嘻的看着我。我若是真的哭了,你就会手忙脚乱的哄我,抱着我哄我……」
「我会想起你穿着一袭白衫,牵着我去扑蝴蝶,却故意戏弄我,把蝴蝶全都吓跑。我生气了,你就开始哄我,说下次一定不会再那般。可等到下次,你还是会那般。」
「我记得有一次,你拉着我跑得太快,我摔倒了,磕破了腿。你急的不行,背着我往回跑。你跑得那般急,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我伏在你的背上,看着你的侧脸,心里盼着回宫的路永远不要到头,真想一直被你这样背着。」
顾清滢将顾晨转了个身,擦洗前面。
顾晨闭着眼,皱着眉,满是厌恶。
「顾晨,你知道我喜欢兔子,可你知道我为何喜欢兔子吗?因为你属兔。你还记得那年,我养的那只兔子不见了吗?其实,不是不见了,是我把兔子溺死了。」
顾晨睁开了眼睛,满是惊讶。
顾清滢笑了,擦着顾晨的锁骨,道:「是我亲手将兔子溺死的。因为那时我明白了,我不可能和你一直在一起。我会嫁人,你也会嫁人。我亲手溺死了兔子,那时我多大来着?九岁?」
顾清滢放下帕子,用手轻触顾晨心口旁那「一箭穿心」留下的伤疤。
「我是不是很……毒?才那么大,就能狠心溺死养了许久的兔子。你知道兔子丢了,陪着我找了很久,还说要给我再带几只兔子来。我拒绝了。你还记得我是怎么说的吗?」
「我说,兔子不可能一直陪着我。幸好你没有再带兔子来,不然,怕是都会被我给溺死。」
顾清滢看向顾晨,抬手捂住她的眼睛,轻声道:「不要这样看我。旁人可以这样看我,你不要这样看我,不要这样看我……」
不知重复了多少遍,她轻轻吻上顾晨的唇,然后将人抱紧,头靠在顾晨的肩上,低声道:「我想要你,只想要你,一直想要的都是你。」
「你说,若是我早早就将我对你的情告知你,一切会不会不同?你会不会就是我的了?你的眼里是不是就只有我了?我后悔了,不该一心为顾昀谋划,不该困在对母后的孝中。」
「唉……可若不是那样,我也没可能名正言顺的嫁给你,这样想来,倒是也没什么可后悔的。」
顾清滢重新拿起帕子,慢慢为顾晨擦洗。
「你不知道,成亲那日,母后安排了『听床』嬷嬷。那两个嬷嬷见你大醉,为了向母后复命,竟用了催情的香和酒。我气急,倒了酒,灭了香。现在想想,若是那夜我顺了母后的意,哪怕只是一夜,也是得偿所愿了。」
见顾晨眉头紧锁,眼神复杂,她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我很想知道,我若是那般做了,你会如何?是会恨我,还是会认下?也许,你会恨我,但也会认下。若是那样,我和宋雪是不是就都能陪在你身边?可你知道吗,我不愿。我只想让你是我一个人的。我可以忍受你和她在一起,却做不到和她分享你。」
顾清滢笑了一下,道:「可现在,你永远都不会是我一个人的了。你的心里永远都会有她,而我,永远也争不过她。我错了,错在没有在那夜臣服于欲望。现在想想,如果宋雪还活着,我和她都是你的妻,也许会是最好的结局。」
顾晨张了张嘴,急切的想要说话。
顾清滢抬起顾晨的双臂,放到自己的肩上,擦洗起她的身侧。
「莫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宋雪早就知道我对你的情,怕是在我还没有嫁进你府里时便知晓了。她曾找过我,就在你去给圣皇,那时的定国长公主送行那日。她趁着你不在,找到我辞行,要将你让给我。她的腰上戴着你母妃留下的那块玉佩。」
「她看似接受了一切,可那块玉佩却在诉说着她的不甘。可即便不甘心,我知道,她为了你,愿意做妾。莫说是两女共侍一妻,就是再多几个,她也会愿意。我……不知该如何说,也许,只要能待在你的身旁,对她来说就够了。她的性子,对你的情,都是我无法想像的。」
顾晨闭上了眼睛,有泪珠从眼角滑落。
顾清滢停下动作,仰头吻去她的泪。揽过顾晨,靠在池边,让玲珑和灵犀给顾晨洗发。
顾清滢抬着顾晨的头,道:「那年,你和我推心置腹,当听到你说定国长公主想要称帝的时候,有那么一瞬,我还担心你也会称帝。你说,我怎么会那么想呢?后来……我又算计了你。我对你,真的不如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