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太妃忙免了她的礼,然后不错眼的看着宋雪,唤道:「雪儿。」
宋雪流下了眼泪。
顾晨道:「殿下,我是第一次来贵府,不若殿下带我在府中走一走,瞧一瞧。」
顾煦应下,向母妃和阿姐行礼,领着王姐出了屋子。
婉太妃拉住宋雪的手,眼含热泪的道:「雪儿。」
宋雪扑进了婉太妃的怀中,哭泣唤道:「姑母。」
本以为今生都再难相见,如今久别重逢,泪湿衣襟。
婉太妃擦掉眼泪,也为宋雪擦去泪水,拉着人坐到榻上,再次仔细打量。
「你愈发像你的……娘亲了。你娘亲……她如何了?」
宋雪缓了缓,哽咽着讲了娘亲已逝的事,但没有说娘亲得的是什么病。
婉太妃再次落泪,悲戚难言。
记忆中的那个女子是何等的风姿绰约,何等的柔弱如柳,何等的纯善动人,何等的让人难忘……
当年无法赎出雪儿,母女连心,便知更无法救她出苦海。每日在佛前诵经,诚心祈求佛祖,将一切寄希望于神佛显灵。自己愿一世吃斋念佛,只求她们母女二人可以平安,再无他想。
青灯古佛,心如止水。
当瑞王告诉她已经赎出宋雪时,她没来得及问宋雪的母亲是否安好。在鹿山行宫时,她找到瑞王,询问瑞王和宋雪的关系,也想问一下宋雪的母亲如何了,话就在嘴边,终是没敢问……
婉太妃轻颤着吐出口气,道:「万般皆是命。」
宋雪闭了闭眼,微微点头。
「雪儿,王爷待你如何?可有强迫你?」
「姑母放心,她视我如珍宝,从未强迫过我。我锺情于她,能常伴在她的身旁,此生无憾了。」
婉太妃定定的看着眼前人,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失神。少顷,道:「如此,我便放心了。」转而问道:「安国长公主可曾欺辱你?她们可会和离?」
宋雪垂下眼眸,思量片刻,道:「安国公长公主未曾怠慢过我。她也锺情于王爷,怎会和离……」
婉太妃目露惊讶,复又了然,「难怪……那王爷呢?她是如何想的?」
「安国长公主已经挑明了心思,王爷要和离,却不能成。因为此事,她们二人生了嫌隙。姑母,我有些担心。」
「可是担心长公主会对你下手?」
宋雪摇头,「她顾忌着王爷,不会对我下手。我担心的是……王爷心里是有她的……逃不出长公主的算计。就说这次中毒,我总觉得是长公主使的计。若不是她中毒,王爷不会这么快回京,更不会甘心被她当刀使,甚至是失了……分寸,踩断了皇上的腿,还灭掉了丞相全族,得罪了皇上和太后。」
婉太妃似是早已想过此事,道:「她在此事上确实是失了分寸。太后那里不必担心,太后不会动她。皇上无法动她,即便她不做摄政王了,依然是大周的瑞王,执掌怀朗军。先帝不仅赐下免死金牌,更是留下了那道让天下震惊的旨意,上面更是写着瑞王一脉若断绝,大周同绝。皇上若真要动她,只能在暗处行事。以她的心智,不会毫无防备。」
宋雪听得姑母如此说,安心了不少。
「你说王爷心里有安国长公主?」
「我觉得是。」
「她们可曾有过肌肤之亲?」
「不曾有,但……」
有些事,枕边人最是清楚。婉太妃问道:「那王爷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想,她可能是不愿面对,也不能面对。因为有我在……」
婉太妃想了想,道:「她们二人自幼一同长大,有少时的情意在。你说王爷心里有她,这也正常。但王爷即便与她成亲都没有更进一步,足见王爷分得清。雪儿,人这一世会遇到许多人,有的人会惊艳一生,却也仅此而已。你和王爷互相倾心,能时时相伴相守,这是切实的拥有。姑母以为这便够了。你说呢?」
宋雪点头,道:「我已知足。王爷说四年后会带我离开京城,远离朝局。」脸颊微红的道:「作对……逍遥眷侣。」
婉太妃握着宋雪的手,为她高兴,笑着颔首。
宋雪犹豫了下,道:「姑母,王爷曾和我说过,她有心想扶持顾煦……」
婉太妃收起笑容,道:「皇宫就是个囚牢,那个位子就是个刑具,如坐针毡。我不想让煦儿受刑,更不想让煦儿变成个多疑之人。我看得明白,王爷无心权势。若是扶持煦儿,王爷也会被困住,时日久了,她势必会变。她想带你远离这些,对她,对你,都是最好的。」
「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我担心以后。经过断腿之事,皇上应该明白王爷并不想当女帝,但为了保住皇位,我担心他会将兄弟都除掉。这样一来,即便有一日王爷真要废帝,却无人能够继位,王爷反倒不能下手,断了大周的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