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滢也笑了出来,「是,就是你想的这样。」
顾晨摇了摇头,道:「这些个话本呀,都是那些整日做春秋大梦的男子所写。在他们看来,世上的女子都该如那妃子一样,为他们男子守身如玉,守妇道,才会苦尽甘来,得世人称颂。要我说,这些话本就该烧了。什么东西,看了恶心。」
顾清滢挑眉,道:「你不让我总看经书,让我看话本。我看了话本,你又要将它烧了。你到底想要我如何呀?」
「你找些其他的话本看呀。不要看这种。」
「话本都差不多。都是小姐与某个男子一见倾心,私定终身什么的。再不就是书生遇到了精怪所化成的姑娘,共度春宵。然后便又是赶考呀,或是发现对方是妖精,找人降妖伏魔,替天行道,为民……」
「罢了罢了。你还是看经书吧。我都心疼那些妖精。」
顾清滢欢笑不止,道:「要不,我看些诗词吧。」
顾晨坐到榻上,道:「咱们小时候就背那些诗词,还没背够呀?看看也行,但少看那些伤春悲秋的。诶?白团子。」
白团子正窝在矮案下面睡觉,被顾晨一把抱了出来。白团子蒙蒙的,张嘴咬在她的手上。
顾晨不觉得疼,撸着白团子,道:「你说咱们的白团子什么时候能化成人形呀?若是化成个姑娘,肯定好看,但性子怕是凶得很。」
听到「咱们的白团子」,顾清滢的心瞬间软得不行,柔情似水的看着低着头的顾晨。
白团子看清楚来人,吓得直蹬腿。
顾晨用力按了按,道:「这小东西,忘了当初是怎么往我怀里扑了。这会儿咬了人,还想跑。」
顾清滢抱过白团子,道:「你别总欺负她,她就不会咬你。」
顾晨无语至极,道:「她平白无故的咬我,你还为她鸣不平。唉……罢了。云逍,海遥,更衣。」
云逍和海遥应声入内,伺候更衣。
八蟒玄袍华贵至极,但也极为繁冗,穿脱都很是麻烦。顾清滢将白团子放到榻上,走到顾晨身前,道:「我帮你吧。」
顾晨想与清滢恢复到从前一般,点头应下。
顾清滢神色如常的为她解下腰带。云逍和海遥在旁配合着,想了许多,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换好衣裳,顾晨命人准备晚饭。顾清滢见她要和自己一同用饭,心中很是欢喜,但没有表露出来。
「南魏的人总算是走了。对定国长公主和南魏的诸臣,你如何看?」
顾晨坐到榻上,喝了口茶,道:「南魏有公孙仪和南宫盛这样的能臣,不可小觑。至于定国长公主……她的野心可不小。」
顾清滢琢磨着她的话,问道:「定国长公主垂帘听政,赢得朝臣拥护,对国君都可轻易废立,已经是大权在握,难道还不够?」
顾晨想了想,觉得与清滢说说也不是不可,低声道:「只怕是不够。」
顾清滢面露惊色,道:「那还要如何?莫非……」
顾晨点头,「应该就是这个莫非。」
女子称帝,古往今来都没有,在世人看来更是不可能有。
「颠倒干坤,如何可能?」
顾晨平静的道:「你看南魏诸臣,都是奉定国长公主为主,忠心臣服,只怕是盼着她称帝呐。不说旁的,就说我,一个女子都能做王爷,做大将军了,后面要是出了一个女帝,也没什么不可的吧。定国长公主都敢娶我为妻,还有什么是不敢的。」
顾清滢沉思片刻,斟酌着问道:「若是她真的称帝了,你觉得如何?」
「我没什么可觉得的。女子称帝虽然没有,但若是真成了,也就是成了。朝臣各有心思,必会做出趋利避害的选择。百姓定会说道一些,但天下的百姓都一样,只要能吃饱穿暖,旁的都不算重要。他们就算是不满,无权无势又能如何?揭竿而起不是那么容易的。只要轻徭薄赋,风调雨顺,就算国君是女帝,也可国泰民安。」
顾晨停顿了一下,道:「但对镇国给长公主而言,那却是一条布满荆棘的路,她能走到这一步已是不易,再往后还会有更多的艰难,少不得取舍。各人有各人的选择,也不知她最后会不会后悔。清滢,我明白人各有志,但我总会想,一世就这么长,轻松快活的过不好吗?有野心不是坏事,但若是做了野心的奴隶,失了自我,何时才能满足?唉……去争去抢,提心吊胆,到最后陪葬再多,又有何用。若是做了什么昧良心的事,午夜梦回,可能心安?何苦呀。」
顾清滢仔细观察着顾晨,确定她说的是真心话,提着的心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