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魏怎会先送来国书?所谓的重修盟约,又是要以什么作为代价?即便心有疑问,他也不能拦下一国使臣,更无权查看国书。于是,安排了二十个将士随行,护送公孙仪前往康京。
公孙仪一行人快马加鞭,紧随司徒将军的奏报到达康京。
礼部尚书李礼带着李谦前去迎见。朝中重臣都在宫里,皇上还昏迷不醒,李礼只能硬着头皮去办这差事。
公孙仪见到李礼后,温和的道明来意,希望立即面见大周国君。李礼自然猜到了这国书应是要求大周受降的,立时汗流浃背。他不能将皇上的情况透露给公孙仪。公孙仪是何等人物,一旦知晓此事,必会猜到前因后果,继而想出新的策略,在谈判之时占尽上风。
李礼心急如焚,面上却要维持住,岂不知还是被公孙仪察觉出了不对,道:「李大人,国君此时可是不便接见外臣?」
李礼一时不知要如何作答,幸好,李谦接过了话,道:「公孙大人,此时恰逢帝后寿辰,乃大庆,大周上下要同庆一月。帝后正与朝中大臣在宫中欢庆。公孙大人作为南魏使臣出使我大周,若是来祝寿的,陛下必会接见。只是……」
公孙仪看了眼李礼,视线落在李谦身上,笑着道:「李大人所言有理,此等大节,理应欢庆。是我南魏失了礼数,未携寿礼为帝后祝寿。然,我奉我朝定国长公主殿下之命,携国书而来,为两国重修盟约,可算得上是一份厚礼?」
公孙仪笑得和善,但话里的意思却带上了几分锋芒。
李谦神色不变,没有回答是不是厚礼,而是郑重的道:「公孙大人乃是为国事而来,不应耽搁,但此时不便让大人进宫打扰君臣欢庆。公孙大人可将国书交于李尚书,由李尚书转呈圣上。大人意下如何?」
公孙仪稍一思量,道:「既如此,请李尚书将国书转交国君,我在此静候佳音。」
李礼赶忙接过锦盒,吩咐官员好生安顿公孙仪后,带着儿子离开了。
公孙仪看向离开的二人,视线落在李谦身上,微微一笑。
七日后,圣旨传来,宣外臣公孙仪进宫面圣。在这七日里,公孙仪一直被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只是无人与之交谈,也不让他外出。面对此等情况,公孙仪是一点都不急,泰然自若。
公孙仪稳步踏入文和殿,躬身行礼,道:「外臣公孙仪,拜见大周国君。」
顾敬端坐于龙椅之上,头戴冠冕,威严肃穆,尽显帝王之姿。可朝中的大臣都提着心,他们知道皇上身体堪忧。往日都是大臣入殿后,皇上才会到。今日是皇上先到了殿内,然后才让大臣们入殿。
刘淮满心紧张,皇上现在能坐在这里已是万分艰难,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
顾敬沉声道:「免礼。」
「谢陛下。」
公孙仪直起身,平静的直视圣颜,不卑不亢的道:「臣奉我朝定国长公主殿下之命,七日前护送国书抵达康京。国书已交由李尚书转呈陛下。定国长公主殿下明察秋毫,知晓陛下是被废帝诓骗,才发兵我南魏,致使两国交战,断盟弃约。定国长公主殿下宽宏仁善,只要陛下签下国书,我南魏愿与大周摒弃前嫌,重修旧好。」
这话既给了大周体面,又不乏指责和逼迫之意。
顾敬看了一眼丞相。
丞相出列,道:「诚如公孙大人所言,我大周不知南魏国情,被废帝诓骗,才会出兵助南魏。定国长公主殿下睿智无双,明辨是非,令我大周钦佩万分。」
丞相向公孙仪躬身道谢,然后接着道:「然,既然贵国知晓我大周是受了诓骗,为何国书上的条款会如此苛刻?」
公孙仪此前曾与魏梃打过多次交道,知晓他的能耐,心中有数。
公孙仪正色道:「大周派六万大军兵临城下,致使我南魏生灵涂炭。城池被毁,百姓流离失所,众多南魏男儿战死沙场。这些都发生在我南魏的疆土之上,难道大周不应对此负责?」
公孙仪举手做拜,道:「定国长公主殿下的宽厚之心胜过圣贤!既没有要求贵国割地,也没有要求纳贡,更没有要求称臣。国书上写明,赔款,是为了补偿我南魏所受的损失。和亲,是为了两国更为亲厚,稳固盟约。敢问丞相,这如何算得上苛刻?」
「公孙大人所言差矣。南魏虽然饱受伤害,可我大周也是损失惨重。我大周六万将士,尽皆折损在南魏。六万将士呀,那都是我大周的铮铮儿郎,是我大周多少臣民的子孙。我大周是受废帝诓骗,也是受害的一方,贵国理应体谅我大周。我大周愿与南魏互通边境,承诺永不进犯,修永世之好。」
公孙仪挑了下嘴角,道:「理应?何为理应?这就如强盗入我府,烧杀抢掠一番,被捉之后,我还要体谅强盗,不予计较,敬送其离去。魏丞相,天下可有这样的道理?」
丞相沉下脸,道:「公孙大人此言是何意?怎可将我大周比作强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