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他曾出现在禹城,猜测他是扮作了一个千里迢迢来京城投奔的灾民。又看了一眼叶英的脸,这胎记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
叶英打量着眼前的女王爷,眼神锐利,像是要将人看穿。瑞王给他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靳忠走到了叶英的身后,手握着刀柄,随时准备抽刀而出。叶英感觉了靳忠的杀意,扫了他一眼。再次看向顾晨,缓缓站起身,又慢慢跪下,道:「罪人叶英,叩见瑞王殿下。」
声音粗粝,态度看似恭顺,却又给人一种不卑不亢之感。
顾晨明白他的来意,知道他是逼不得已低头下跪。面对着杀父仇人,让他就这么一直跪着很是正常,但顾晨不打算如此。反正叶英已经跑不了了,也不会想跑,定是会给父王偿命,没必要在这时候给他什么下马威,更没必要用跪来当做折辱。对待叶英这样的人,要换个方式。
顾晨坐上主位,云淡风轻的道:「坐吧。云逍,上茶。」
叶英愣住,定定的看着顾晨,眼神探究。过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坐回了原处。
偏厅内没了声音,直到云逍奉上茶,从里面将门关好。
顾晨饮了口茶,闲聊般的道:「你脸上的胎记的是怎么弄出来的?你在禹城现身后,又是怎么进的京城?」
叶英再次愣住,原以为瑞王会直接问谋害她父王的事,他已经想好如何用此事作为筹码,没想到瑞王一开口问的却是这个。瑞王到底是怎么想的?思量着,拿起茶盏,一饮而尽。他是真的渴了,今日还没喝上一口水。
叶英猜不透瑞王的心思,她问的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便道:「有一种草,叫赤朱草。将此草的草汁涂在身上,涂抹之处会变红,像是皮下出了血,犹如胎记,半月左右会变回原样。」
顾晨是第一次听说赤朱草,那草汁产生的作用跟过敏有些相似,但又有不同。叶英之前经常押镖,走南闯北,能知道这个也是正常。
他用此种方式改变容貌,碗口大的一块胎记固然会引起注意,却更好的保护了他。找他的人都知道他没有胎记,即便有人觉得他是叶英,也会因为这胎记而改变想法。胎记是生来就有的,不是后面想长就能长出来。这可比在脸上划几刀,或是烧伤,烫伤,这种遮掩容貌的方法都要高明。
见瑞王目露了然,他继续道:「殿下已经知道我去禹城找过……兄长。」说到兄长二字,叶英停顿了下,接着道:「我跟着灾民涌入禹城,找机会见过兄长后,发现有人跟着我。我趁着城内混乱出了禹城,将人甩掉后,又回到了禹城。」
这一招很是高明,谁能想到叶英好不容易逃出去,又去而复返。这就好比灯下黑。
「城中划了一块地方安顿灾民,要登记造册,避免生乱。在禹城差点被抓,我觉出要生变数,且兄长为了赈灾,在禹城做了许多得罪官员的事,我担心兄长安危,便想去离京城稍近一些的地方。我趁机偷了一个灾民的腰牌,说要去易城投奔亲人,登记的官员当场给我开出了简易的路引,之后我便去了易城。」
「在易城,我听闻皇上为兄长赐婚。长公主是何等人物,又与殿下感情深厚,此举分明是要置兄长于死地。于是,我又故技重施,以易城的亲人已不再,要去京城投奔亲友为由开出了路引。这一路,我先是骑马,听闻兄长自尽而亡,又听说长公主奉旨照顾我叶家,我便放了马,做了伪装,昼夜赶路,今日才走进康京。」
叶英说的言简意赅,重要的细节却没有遗漏。特别是他最后说的话,虽然没有说透,却足以让彼此都明白。
顾晨想了想,道:「你这一路很是不易,先梳洗收拾一番吧。」
瑞王如此不按常理出招,让叶英完全不知该如何接招。之前准备好的一切都白准备了,愣是用不上。他的表情终于有了大变化,眉头紧蹙,道:「殿下难道就不想知道其他的?」
顾晨没有回答,饮了口茶。
唐统领和周叔来了。
「唐统领,你即刻率领两百府兵前往忠烈侯府,守好侯府,护住叶大人的全家。除了长公主的人可以进出,其馀人等不可靠近侯府。若是有人对叶家图谋不轨,格杀勿论。若有活口,留下。」
唐统领仔细的听着,没问缘由,领命而去。
「周叔,这是本王的客人,要将人好生安置在清静居,不可怠慢。靳忠,你一同去。」
周平看了眼叫花子,躬身应下。
靳忠明白,周叔是要好生安置叶英,自己则是要好好的看住叶英。
顾晨看向叶英,淡淡的道:「今日,本王会让你见到叶怀英。」
顾晨做好这些安排,向周叔使了个眼色,离开了偏殿。
叶英看着瑞王的背影,再没有棋逢对手之感,甘拜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