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冷汗爬上了贺珏的额。
顾步染将马头转过来,咬咬牙把剑握稳了,又去同那齐烬磨刀枪。
金鼓连天响,马背上的楚军甲渐少,残躯中溢出来的汩汩鲜血将马蹄皆染成了殷红色。眼见楚军呈现明显的颓势,齐烬与楚冽清也不敢恋战,高举刀剑领着军队速速撤向南边的林子。
顾步染攥紧缰绳,剑锋朝下,鲜血沿着剑脊滑动,最后悬在剑尖,一滴一滴地融进了泥土里。
他们与顾期汇合时,那顾期手上还提着个人头。众人定睛一看,原是楚国那姓邢的老将军的。
顾步染将眸光从那老将军被血染红的白须上挪开,问道:“乘胜追击么?”
顾期摇了摇头:
“眼下将士们打了近两个时辰的仗,多半累得说不上话来,重要的是寻块好地方扎营暂作憩息。”
沙中刀
苍鹰旋着锋尖飞,于那川谷之中荡起了叫人胆寒的尖鸣。
自打楚军首战失利,这顾家营兵将便一路南驱。几战下来,合力将那盛气凌人的楚军生生逼回了楚庸关内。
顾期站在林中遥望横亘于两山狭道之间的关卡,狐狸眼中闪着说不上来的狠戾。绕在他侧旁的兵士瞥了他一眼,生了些觳觫惊惶。
顾期在这世上活了三十余年,却鲜少有人瞧见过他这副模样,世人多还以为他就是个忧愁不过夜的烂漫男儿。
可没有人想过,他少时担起家梁,面对的不知是多少张老奸巨猾的嘴脸。他能走至今朝,一步一算,瞒仇忍怨可免不了。他不过在外边套着个爽然风流的皮囊瞒了世人眼罢!
他立着,眼微眯,望关墙。
当年他父辈的那些个翎州老将便是在这儿啃了败仗,因而不得不北退割壤,这原为魏边关的正南关也被楚国夺去易名为“楚庸关”。该关居地易守难攻,那关墙单单立在那儿就足以阻挡千军万马。
具斥候来报,几架三弓床弩已置上昂昂关墙,粗似半臂的利箭也蓄势待发。楚国那颇为自负的守门将齐烬,立于高墙之上摆出了一副势在必得的跋扈模样,好似先前连吃几场败仗的另有其人。
“砍木编梯!”顾期拿水狠狠抹了把脸,瞪大了满是血丝的双眼,高声道。众兵闻言即刻没入林中伐木,只留了些兵于林外远观那城动静。
“粮到了么?”过了好一会儿,顾期挥着斧头,边喘着粗气边又开了口。
“快、快到了。”一火兵应答。
顾步染埋头砍树,还念叨道:“今晚必须把这关给破了!”
池彭懒懒地将木材扛在肩头,装模作样地抹了把汗,还佯装怒意临头地瞪大了眼:“今晚?!顾阡宵!你以为弟兄们都是铁人么?一连好几日戴月披星的,今晚再不歇息明早就能昏在关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