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姑奶坐在门旁冰冷的上马石上,摸着赵易的脸老泪纵横,口里只说道:“孩子,要当官,要积德,一定要当大官啊……。”
赵易已经不清醒,只能哼哼答应着被扶上了面包车,陈如也想再磕头,却是腿软也被扶到车上,然后一家人两台车消失在夜色中。
只留下一个老太太抱着一个树叉子拐杖孤独地坐在大门外,耳朵里听着孙男弟女因为红包的分配问题在吵架,嘴里仍然在叨咕着“要当官,要当官,当官……,”
片刻,院里的吵架已经升级,已经有泼口大骂摔碟子打碗的声音,六姑奶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边的落日,慢慢地吟了首诗:“人间有善就有恶,千万不可坏良心,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报自身报子孙。”
可惜,一阵寒风吹过,把这个苍老的声音吹得无影无踪,谁也没听到。
赵文财一家人到家里天已经大黑了,赵易已经喝迷糊了,直接进屋睡觉。
王佳宝却要回县里,赵智信也喝多了不能开车,为了打溜须找个镇里的朋友帮王佳宝开车送他回家,自己也跟着回县里,明天再回来。
陈如却也走不了,只能在赵丽娟的房间留宿,虽然也是头昏眼花,恶心连连,却还是能走动,也没把王佳宝这个级别的人放在眼里,都没出门送一下。
而赵丽娟有点遭罪,一下午都抬着胳膊,生怕把三万多的玉镯打碎了,到家了急忙摘下来收好,又给陈如铺陈行李弄洗脚水,陈如坚持着卸妆洗脚,也不想跟谁再聊,直接进被窝睡觉。
赵仁义也喝多了,领着老婆孩子另去一间房睡觉了,赵智信的老婆见老公不在也没什么意思带孩子回房了。只有赵文财跟老婆在正厅里默默地坐着,赵丽娟服侍完陈如之后也来到正厅,一家三口一时无言。
许久,赵文财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今天的这个事情大家谁也不要说出去,回头告诉老大、老二都闭紧嘴巴。小娟,你也要告诉你那个男朋友一下,陈董事长来咱们这的事跟谁也不要说。”
赵丽娟答应了一声又说道:“我跟哥进门的时候他还警告我千万不能说赵姑娘来过的事,说这个人也不能提,如果露出去他就是死路一条了。”
赵文财捅着水烟袋手里抖了一下,说道:“赵易现在也不是普通人了,前年他挑孙大圣我听说其实是他开的枪,他口里说是没钱却开着跟县长一样的车。
这次来的这个女人像个妖精一样,一句实话都没有,说不定是个什么人呢?我本想撵她走,赵易却带着她公开招风,他们两人的关系还用说吗?我看赵易也要走他太爷的老路了。”
二婶在旁边却笑答道:“那有啥?不就是多几个女人吗?比他级别高还有钱,能借光还不好?”
赵文财怒道:“你知道个啥?现在社会不同了,哪个男人敢娶三妻四妾的?就是咱们的乡长也只敢娶一个老婆,剩下都是偷偷摸摸的,哪像这个货四处显摆?被抓起来这事就大了。”
二婶见赵文财发怒也只得住口不说,赵丽娟却说道:“那咱们怎么办啊?”
赵文财又叹了口气,抽了两口水烟气乎乎地答道:“咱能有啥办法?他现在是市里人还是一个官,咱们都是农村人,还能听咱们的?也就是吹吹耳边风算了。
我原打算明天在家里摆几桌,也答谢一下这几天的请客亲戚,但在车上一想算了,难道还嫌不够丢人?再这样下去就假戏成真了,传到他老婆的耳朵里还不得离婚?明天还是打发他们走好,你们也别拦着。”
赵丽娟跟老妈对望一眼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好郁闷地看了一会儿电视然后回房睡觉。
第二天一早,大家起炕洗漱,赵文财家又准备了丰盛的早餐,主食是二婶做的手擀面,因为有陈如这个外人,大家分桌吃饭,只有赵智信在县里还没回来。
陈如已经不好意思再呆,饭桌上就跟赵文财说公事已经办完,一会儿就要回去,赵文财客气了一下也没深留。
赵易想了一下说道明天初八就要上班了,今天也得走了。赵文财一句挽留的话都没说,只有二婶跟赵仁义假装留了一下。
吃完饭,赵易跟陈如要同时回市里,对于赵易来说这个年也算是过去了。
出门前,赵文财却对赵易说道:“你工作忙,走了就再也没有时间回来,还是去给祖宗上柱香吧。”
赵易也没别的想法,跟着赵文财进了祠堂。
赵文财在后面关上了门,而赵易到供案前单独敬香,三拜之后将香插在香炉里。
一转身,赵文财却在旁边的一个椅子上坐下,示意赵易也坐,赵易也得坐在赵文财的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