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对。”他跟黄天霖说,“这不是在别的地方,这是在我家的楼上,地板下面就是我家,我妈和我弟两个人就在那里,这种空间上的位置关系,你说我就完全被她吸引住了,不会分神?我觉得不现实。”
黄天霖说:“如果你介意这件事,你根本就不会上来帮忙。”
6严河摇头,“但我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我看到一个让我心动的女人,她一出现就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不可能无动于衷,但这就是一种矛盾性,我身上应该有这种矛盾性。”
他转头看向韩郁江:“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楼下就是你的家人,你偷偷来到楼上跟一个让你心动的男人接触,你能做到不分神吗?”
韩郁江犹豫了一下,“多多少少,心里面会有一点在意。”
6严河点头,看向黄天霖。
黄天霖深吸一口气。
6严河:“当然,我知道你希望在这场戏里拍出我对她一眼沦陷、栽进去的那种上头感,我可以演出来,导演,你相信我,我们多试几遍,我们去找一个你和我都能认同的表演方式,行吗?”
跟黄天霖合作了几天,6严河也算是摸清楚黄天霖的风格了。
这个人就是一个自尊心非常重的导演。
他一定需要别人尊重他、信任他,不挑衅他的权威。
6严河虽然做不到百分之百地听他的,也不想这么做,但在规则范围内的,他愿意在片场给作为导演的黄天霖这样一份权威感。
他已经退了一步了。
黄天霖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说:“那就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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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6严河渐入佳境,找到了自己和黄天霖都能接受的一种人物状态的时候,韩郁江有点崩溃。
她崩溃的地方不是别的,是她现自己根本没法儿接住6严河的戏。
她拿到剧本的时候,觉得自己演这个角色,手拿把掐,又不需要多高的演技,只要美,有诱惑力,有一种介乎于成熟与纯真之间的性感,就够了。
这就是她本身的一个特质。
可她现,当自己跟6严河站在一起的时候,每一条拍摄,6严河的肢体细节、看向她的眼神、表情,都会有些许的变化,逐渐地变成了一个真正十七八岁的、血气方刚又一眼爱上一个女人的少年。
而他神色之中偶尔浮现出来的一些分神、恍惚,又让他多了几分猜不透的故事感,让她下意识地忘记了自己在演戏,想要去探究他过往的人生。
等她回过神来以后,在6严河的眼神里,她莫名觉得自己很肤浅。
一下子,她分不清是觉得自己的演技很肤浅,还是她演的这个人物很肤浅。
这让她突然自信心有点崩塌。
演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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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天霖第一个现了韩郁江的问题。
他无语地看了6严河一眼,把韩郁江拉到了一边。
“小江,你别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韩郁江脸色很惨淡,大受打击,说:“导演,我感觉我就像一个面瘫。”
黄天霖:“你别这样想,你演得已经很好了。”
韩郁江无法相信地问:“真的吗?”
“真的。”黄天霖说,“你不能想着跟6严河去比,就年轻一代的演员里,有几个能演得过他的?你要看你自己,看你这个角色,你已经非常好地完成了你这个角色要呈现出来的感觉。”
正想要过来问问怎么了的6严河,突然听到黄天霖这句话,一愣。
哈?
——年轻一代的演员里,有几个能演得过他的?
原来在黄天霖的嘴里,也能听到对他的夸奖之词呢?
6严河笑了笑,停住了脚步,没有再往前了。
这个时候,还是让黄天霖去做韩郁江的工作吧。
6严河去了自己的休息椅那儿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