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染心陡地一颤,从灵魂深处而来的隐痛堆积在心头,密密麻麻,让她有些呼吸不过来。
潜意识里,她似乎狠不下心来看他这般伤心。
凭什么?
只允许他将自己满腔爱意视如草芥、随意践踏,却不许她以同样的方式还击?
况且从始自终,在他眼里,她就是神女,是历劫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神女。
他们之间的爱也好、恨也罢,都是他与司命精心设计的,能有几分真心?
为这样的人反反复复痛心,值得么?
清染一身傲骨,自然不会允许,哪怕自己痛彻心扉,也断然不会叫文昀好过!
垂在身侧的手缓缓端握到胸前,宽大的袖摆随着动作轻摇,她抬手压了压,翻涌的情愫好似也随之被压了下去。
“你有什么资格来约束本座?”
尾音被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像是被冬日的风雪细细雕琢过。
四周安静极了,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劝。
文昀没有说话。
不知该如何回答。
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
他明明都抓到了绳索,怎么还没来得及爬出污浊的水潭,绳却先断了?
给了希望,却又无情地将这份来之不易的希冀磨灭。
无助、恐慌、茫然、懊悔、恼怒……
似乎还有更多。
各种情绪在这瞬间杂糅在一起,他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
瞧见文昀苍白的脸色涨得通红,紧握的双拳上青筋暴起,清染痛到极致的心忽然生了几丝快感。
像是用了颗止疼丹药,淡去了不少痛感,只剩下一片苦涩和麻木。
她本已想好了拒绝之词,甚至打算放弃修复寻影灯。
离了寻影灯,并非无法清剿魔族,唯有用了还魂术的魔会棘手一些。
也只是棘手,并非无能为力。
可她却想叫文昀多折磨些时间。
让他好好体验一番,钝刀割肉究竟何感受。
瑶宇久久望着清染,过了许久,才鼓足勇气,轻声询问道:“神女意下如何?”t
清染回过神来,将拒绝的话都咽了下去,只道:“除了婚约,当真别无他法?”
“是的。”瑶宇回答得斩钉截铁,“唯有此法!不然就算寻到了同心镯,若你我不结婚契,也无法用它传递洗尘珠。”
清染扬了扬眉梢,问询的视线扫视过在场其余人。
蚌族偏远,不曾与谁结怨,也不曾与哪一族交好。
在场之人虽个个位高权重,却连“同心镯”这个名字都未曾听闻过,更别说知道它的用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