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慎想到什么:“朝朝她是不是怕……”
岳氏轻叹点头:“是,她说了,不会让长辈们为难。”
长辈们有什么为难的?不就是关乎朝堂上站队。
朝华的意思是,哪怕裴世子对她有这份心,她也不会让长辈们冒险。
容家容老太爷死得太早,要是多活几年,当年就该站队了。但他早死,等他几个儿子科举入仕的时候,朝局已定。
容家这些年都是中立,支持正统。
殷家倒是在各处都混得上,但也只关乎生意。
“傻孩子。”殷慎欣慰后又长叹一声,重声道,“这是早晚的事。”
殷家躲不掉,容家更躲不掉。
漕运这条线是必争的,这些年殷家是四处撒钱才保一个太平。
连月来朝野上下都被舞弊案吸引过去,户部的那些任令调令倒少人关注,趁着这回舞弊案,圣人撤了好些人,又调了好些人。
容辰在户部,他最清楚,何况容家长房嫡女嫁进了忠义侯府,这二年间,忠义侯和荣王可谓蜜里调油。
岳氏不明白:“咱们几家不都是支持太子么?”也不是支持太子,是支持正统,当真支持太子,早就往东宫走动了。
夫妻二人夜话,屋中没有丫头侍候,也还是压低了声音。
殷慎在妻子耳边道:“圣人欲给太子选太子妃。”
岳氏稍一想就知道:“是邓家还是张家?总不会是徐家。”徐家刚又高封过,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最不可能是徐家。”太子妃的娘家当为太子的助力,选徐家女当太子妃那是赚头最小的买卖,圣人只是病了,又不是糊涂了。
圣人这番苦心,只怕徐家不会明白。
“怕太子寿数不长,又怕太子寿数太长……”殷慎模棱两可感叹,又说回朝华的事,“世子不能说不好,到底不是个全乎人。”
也就是关起门来才这么说,世子他腿脚不便,配不上朝朝。
“你想法子劝劝朝朝,真娘那儿是指望不上的。”真娘不会想这人是不是残疾,她只会让朝朝顺着心意选。
岳氏又笑又恼:“你这话说的,这是咱们能选的?”
这句话才刚过夜,第二日昭阳公主殿中的范公公登门了。
殷家几代人丁单薄,在朝中不如容家,但在宫里人面更广,范得义也算是殷家的老熟人。
殷慎在衙门里,岳氏出面接待:“范公公今儿怎么有空来?”丫头给范公公奉上他常喝的毛信,小厨房又送上了范公公爱吃的点心。
范得义在太监里也算排得上号,比勤政殿、引凤殿和东宫的那几位大太监要差着些,但昭阳公主一回宫,他就想办法调到了昭阳公主殿中。
他“高升”的时候,殷家还送过贺礼。
但这会儿他好像忘了这回事,不喝茶也不吃点心,催促道:“殷夫人赶紧些罢,可别让公主等着。”
岳氏满心担忧:“范公公,您就给我透个话罢,我这外甥女儿只是来借住,出了事不好交待,怎么公主偏偏这会儿想起她来?”
范得义依旧站着,半点也没松动的样子:“殷夫人这话说的,如今上京城还有哪个不知道容姑娘啊?”
其实公主早就不记得容朝华了,元宵节宴后,才又把她给想起来。
若不是外头流言越传越没谱,也不会召见她。
朝华匆匆换衣梳妆,她出来时,岳氏还在与范得义周旋,只是不论怎么说,范得义都不吐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