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绿洲荒寂,稀疏的灌木间,霍然浮出一双冰凉的眼眸。
碧绿的竖瞳宛若鬼火,暗藏杀机。
男人身披斗篷,半蹲在灌木中,鼻翼微动。须臾后,眼珠一转,快速锁定正前方。接着便身形一闪,迅速离开此地。
此刻,胡乱前行的宿危洲已经彻底停下,他等的人来了。
一道黑影挡在他眼前,仅半臂之距。
“这边。”
宿危洲点头,跟随着离去。
一丈外,沈寒衣察觉气息渐渐微弱,知道他已走远,却没有立即跟上。她目视前方,交代道:“若打起来,自己躲好。”
谢微尘先前俯下了身子,位置比沈寒衣略低些。他思量着鬼族身份的事,便不自觉看向她。夜色又浓重,于是更大胆起来,一直未挪开视线。
乍听她出声,少年一惊,以为被发现,目光顿时慌忙乱飘,望向别处。
待脑袋转过弯,反应过来后,他回道:“哦……嗯,知道的。”
二人循着那道气息,一路来到绿洲,这次停得更远了些。沈寒衣不敢贸然上前,若来会面之人真的是也稚的兄长,那必定能夜视,跟得太紧易被察觉。
她要找的只是布阵者,倘若也稚的兄长不是,那被发现必然会是件麻烦事。沈寒衣先静观其变,看是否能从二人对话中,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绿洲中部,一枚不及手掌大小的夜明珠放出微光,色调冷淡,衬得男人的唇色愈发苍白。
“你怎么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有个人破了摄灵阵。”男人眼底阴翳毕现,声色俱厉。
宿危洲默不作声,犹豫片刻后还是将沈寒衣在家中的事瞒下,只道:
“也稚在家中等你消息。”
“你再瞒她半月,半月后我一定归家。”
这是早料到的结果,宿危洲微叹,只好将白日妖兽围攻的事说出。
“这些杂碎,不过一两日没有敲打,它们便敢上门。当我死了?”男人神情激动,咬牙挤出这些话后,猛喘一口气。
他的脸色已然很难看了,遭受反噬后,连基本的人形都不能维持完好,一双竖瞳森然放着冷光。任谁都能看出他状况极差,不过是强撑。
宿危洲毫不客气,冷声道:“也黎,你如今的样子又能好上多少?”
比死了,又好上多少?树立如此多的仇敌,再失去对抗的能力,不若直接死了,还能免受折磨。
“让也稚学剑吧。身怀天赋血脉,却无自保之力,便一生都如处险境。”
也黎还端着多年来的想法,固执己见:“她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会保她。”
说着,他的眼睛慢慢沁出血色,血泪从眼眶滑落,宽大的斗篷遮不住也黎颤抖的身形。宿危洲连忙拉他,动作一快,扯到自己身上的伤口,倒吸一口凉气。
他没拉回要倒下的也黎,反而害得自己身形不稳。于是,二人一齐跌向地面,对话戛然而止。
绿洲边缘,沈寒衣皱眉,里面还是无半分动静传出。
天地太暗,看不见一点状况,偏偏距离远,风声又大。在此位置,听不到任何消息,自然也无法判断来人的身份。沈寒衣垂眸思量着寻找突破口,垂下的衣袖却被人轻拽,坠了两下。
她偏头,看不清身边人的面容,只听到清缓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