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叛乱,是因海运把商人都吸引了过去,相对劣质的陆路,全被舍弃。卜式担心的农民不种地了,也是因海运利润太大而起。朝中的有识之士都已经开始意识到,大时代的变革已经开始!见风向一股脑的往海运倒,卜式忍不住起身,据理力争道,“虢文公曾谏宣王:民之大事就是农业,供奉社稷的粢盛由此而出,万民由此而生,国事调度用给由此而在,和协辑睦由此而现,所以,社稷自古为大官!若只依海运,弱了国本,岂不是弃本逐末?!”卜式面红耳赤,他说的也心里没底,只是他觉得应想办法振兴农业,但又说不出什么办法,主要刘据弄出的海运项目,对这个时代而言,太超模了!再无前人的经验可以借鉴!就像一艘巨大的轮船,行驶向未知的海域,谁也不知道前面会是什么!桑弘羊冷笑一声,他主张实用主义,只要能挣钱,才不管别的。见卜式的话落在朝中,无一人应,石建挺身,安慰道,“卜大人稍安勿躁,此为义利之争。”卜式长叹口气,似要把积在胸口的郁气全吐出来,可吐出来后,又有新的郁气萦满胸膛。朝中一片沉默,都在等着陛下的意思。像平时伶牙俐齿的东方朔都默了,眉头紧锁,东方朔政治立场从来都是主张耕战,他本应该是支持卜式的,可现在他实在没办法开口,无他,海运太暴利了!大汉的税收从没有这么爆炸过!只要海运继续推下去,文景盛世积下来的家底,与陛下一朝,完全比不了!除了经济得益外,在政治上,也让大汉官员万众一心,这可是之前从没有过的景象!不夸张的说,前所未有之盛世就在眼前!可偏偏被农事拦住了!卜式的担心不无道理,中原自古就是农耕大国,再这么下去,地都没人种了,那还了得?基本盘不要了?隔着中殿,审卿和程怒树对望,他们是绝对支持海运的!见气氛僵住,刚要开口发言,陛下忽然开口了!只见刘据看向武将一侧,所有官员的视线,都跟着看了过去,竟是侯爷!刘据微笑,“见你想说,你倒是说说。”霍去病点头,行礼,起身,站出,“禀陛下,微臣是有话想说!”霍去病久不理政事,今天竟出奇的这么主动?!扫过群臣,霍去病慷慨激昂道,“海运不能断!”赵破奴、高不识等将纷纷激动点头。卜式听到陛下的表哥都这么说了,心如死灰。相反,群臣振奋!“西域陆路要开!”见侯爷望向自己,卜式叹道,“微臣请主西域陆路。”闻言,负责西域事务的苏武和班兴对视一眼。“农业也要最重!”霍去病大手一挥,说出了第三事,既要,又要,还要。这下群臣沉默了。不由在心中腹诽,侯爷这也太贪心了吧今天竟久违来上朝的卫青低下头,暗道,去病,你学话的时候,能不能带点感情?!东方朔急问道,“侯爷可有两全之法?”“何谓两全?”霍去病挑眉反问。“额,”东方朔顿了顿,“自是海商与农业。”“你是说重海商,便不能重农?重农就要牺牲海运?”东方朔喏喏点头。刚才不是一直说得这事吗?刘据忍不住挺了挺后背,这些话,他可没教过表哥,看这样子,表哥是要自由发挥了“两事毫无关联。”霍去病挥挥手,看向卜式,“归根结底,农民不愿种地,是因挣得远不如海运是吧。”“是,其收入差之千里。”“若粮价抬起来,能不能让农民去种地。”卜式偷瞄了陛下一眼,看陛下坐那像个神像一样,一动不动,又看向霍去病,答道,“自然是能。可这要抬高多少粮价啊?现在因海运,粮价都跌到地里了,平准都没用!”霍去病摇摇头,“粮价低与海事无关,是因大汉的粮食太多了。”此言一出,卜式猛地怔住!他也亲口说过,以敖仓为首,各处郡县粮仓,积压的粮食,都要爆满溢出来了!因刘据改革农事,带来的巨大蝴蝶效应,引发了必然的历史走向,粮食太多,多到不值钱了!粮食不值钱了,农民就没心思种地了!海运只是催化了这个过程,若没有海运,谷贱到这种地步,农民也没心思种地了!现在大汉粮食是多,很少再有饿死的情况,但人的欲望是不断膨胀的,活不下去想要生存,能生存后还想过得更好,也正是因此,历史才会不断前进,文景盛世也没富到现在这般程度,粮价自然没掉的这么离谱!一语惊醒梦中人,东方朔惊声,脱口而出道,“我们要想办法将粮食用掉!”说出这话后,东方朔自己都吓了一跳,百官面面相觑,这题目太超纲了!从来朝廷的任务,都是给贫瘠的地方输粮,却没有像如此这般过,得想办法把多出来的粮食用掉,让粮食生产与百姓消耗的比例稳住,从而稳定粮价!刘据向表哥投去了满意的目光,霍去病得意的摇头晃脑,以刘据皇帝的身份,有些话,再不能像太子时那般想说就说,只能借表哥之口。一直持久饥饿的古代,却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刘据在心中暗道,大汉的人口还是不够多,现在最多只有八千万,还要多生,耕种技术太超前,最起码要到一亿五千万,所消耗的粮食才能和现在的产出匹配。除了农具革新,大汉开疆扩土又四处收敛,还有全新开发的江南农业,让大汉粮产彻底井喷。诸多事务的根源,看似在海运上,实则不然,根源就在太富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抬起粮价!又不能以寻常商人居货囤奇的方式,商人控制粮价,这钱还是到不了农民手里,于事无补。金日磾似有明悟,“陛下,微臣有一策!”:()家父汉武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