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接提起案板上的大砍刀,不由分说地指着鞋匠怒喝道:
“小心老子剁了你!”
草鞋匠将本在口中的话缩了回去,却没想到,此时那街上御马狂奔的小吏却是突然调转了马头。
人群之间还有人大声叫着:“赵元的老丈人在那!”
伴随着一阵吵闹声,那小吏在肉铺前十多米处下了马,手中还举着一个托盘。
他面色温和,和谢屠户以往记忆中的凶悍全然不同。
以前这小吏来此,无非便是打打秋风。
即便是作风凶悍,身强体壮的谢屠户也只能是给其包好一块肉,恭恭敬敬地递给这小吏。
这小吏也完全对这些摊贩们看不上眼,即便是收了好处也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如今却是一反常态,面容上挂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细看其间,似乎还带有一丝谄媚在内。
那是只有小吏面对城内有权有势之人的时候,方才露出过的表情。
像是郭员外,其家中出了个举人,这小吏每次见到郭员外时无不点头哈腰。
现在,就要轮到了自己了么?
虽说只是个举人,但在阍城这样一个小县城内,却也算是大人物了。
谢屠户想到此处,呼吸不由得加重起来。
他做了半辈子屠户,按理而言家中养有好几十头大肥猪,也算不得什么穷人。
但怪就怪在女儿看上了这样一个女婿。
不仅年年落榜,而且吃的还多。
好在他谢屠户在早些年间作护院时习得了些武艺,攒下了不少的家财,方才能够养得起这猪一样的女婿。
此时此刻,他一转常态,凶悍至极的脸上满是喜色。
周围也都知晓生了何事,皆是将羡慕的眼神投在他的身上。
那小吏逐渐朝着谢屠户走来。
谢屠户也连忙洗净了手,在胸口之前取出一张皱巴巴的银票。
他尽力将之碾平,随即朝身旁同样惊喜的老妇使了个眼色。
那老妇也都懂,连忙抓出一把大子儿,准备向周围的人放喜钱。
那小吏走到谢屠户面前,面带笑意地道:“老丈见我,应是知晓生了什么事情吧。”
谢屠户连连点头,将手中银票递给了小吏。
小吏却是摆了摆手,将银票推回谢屠户手中:“老丈,这可行不得,行不得。”
“你女婿可是这凤新郡的武举人,若是调来这阍城,可是要当我的顶头上司的。”
谢屠户仍旧是满脸堆积着笑意:“不妥不妥,这是喜事,你还是收下吧。”
小吏百般推脱,但也比不得这身高九尺,重逾两百多斤的谢屠户。
最终这银票还是被强行塞入了怀中。
小吏也递出托盘内的物品。
那是一件大红色的衣袍,以及一份文书。
谢屠户虽然粗鄙,但也认得字,他将这文书举起道:“今天这摊子上的肉,我不要了,各位乡亲请来取些,算是给我家中冲了喜。”
随即他便高兴地将上面的内容读出道:
“捷报!阍城赵贤良,武艺冠绝,于明和三年武科中夺得龙头,特赐武举人之身。”
读到一半,他却是突然变换了脸色,满脸的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