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最终之战确实失败了,但我还活着,”男人熄了烟,面色平静,“找个地方谈谈?”
三个都对过去不甚清楚的男人围坐在了小旅馆的餐桌边。
碎片模糊,黎渐川分辨不清他们具体说了什么,只能断断续续听到他们的谈话,有关魔盒游戏,有关现实世界的真实性,也有关所谓的重启。
“……再过一个月吧,我们也许会下定决心,执行我们的计划。”
男人又点燃了一根烟,却只捏在手里,没有吸:“如果没有魔盒游戏的降临,没有魔盒在魔盒问答中给出的明显透着暗示的答案,大概没有人会怀疑现在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一切都很完美。”
“平凡的幸福,平凡的苦难,不平凡的幸福,不平凡的苦难……大家都各有各的活法,在世界安宁、地球和平的背景下。”
“可这样的完美下,魔盒游戏偏偏降临了。”
“它把这出戏剧完美的幕布戳出了个洞,非要我们窥见真实。”
“但假如眼下的一切才是最好的答案,我们还有必要去追寻真实吗?真实,往往意味着更多的悲惨,更多的绝望。”
火星在他指间明明灭灭。
“是在虚假的美梦中永生,”他抬手,用烟灰画出一个圆圈,“还是在真实的世界里苟延残喘……”
又画出一个方框。
“你会怎么选?”
他看向谢长生。
谢长生没有回答,只问:“你想让一切回归真实?”
男人掸了掸烟灰,自嘲一笑:“我以前脑子抽了的时候,也这么想过。但后来我发现,我没有必要去承担那么多,我也承担不了那么多。我只是个普通人,没有资格去替全人类、去替整个世界做出选择。”
“我只需要像我现在所做的这样,去画出这样两个图案,去拿到这样一个选择的权力,然后把它给予这个世界,给予所有人类。”
谢长生终于抬起眼,认真地看向了男人:“美梦绝非真正的美梦,真实也不一定是完全的残酷。”
“而且无论如何,虚假都只是虚假,真实都确是真实。”
“虚假无根,依托他人,终将破碎。真实在此,不管看与不看,选与不选,都在此。”
他的手指落在了方框上。
他冷漠的声音慢慢浮现出一股莫名的情绪,仿佛偏执的疯狂,又仿佛极致的平静:“目前,以我的线索,我猜测,现在的世界是从2037年1月1日开启的无冈仁波齐天空破洞IF线。也就是说,地球,以及大部分人人生和记忆的不同之处,都是从这个时间点开始有异于真实世界。”
“再之前,要么是空白,要么是与真实世界一般无二。”
“它是建立在真实世界之上的,亦或者可以说,是覆盖。重启,意味着撤销现有的,露出真实世界,然后以一层与曾经几乎完全相同的虚假再次覆盖。”
“这个过程,有很大的可操作空间。”
“我们需要为重启后的世界,为重启后的自己,制造一些可以钻出来的漏洞,也可以说,是遗留一些启示……”
三人的密谈还未结束,这块记忆碎片便已然消散。
第二块碎片,也有明确时间,是2050年7月29日。
又是这个时间。
但在这块碎片内,谢长生却并没有像之前的那块同一时间的记忆碎片一样,是从清虚观的袇房内醒来。
他躺在他市内住所的床上,露出被子的手腕内侧,魔盒钥匙飞快勾勒成型。
在魔盒游戏宣告降临的第二天,他就已经成为魔盒玩家。
看到这一幕,黎渐川忽然意识到,这块碎片,应该属于重启后,也就是现在的第二周目的谢长生。
之后,像是在验证黎渐川的猜想般,谢长生从床上醒来,先茫然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然后在房间内四处翻找起来。
很快,他找到了一只缩在角落里的橘猫。
他看着橘猫,恍惚了一阵,有些生疏地喊道:“卿……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