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见?樾倒也懂事,磨磨蹭蹭交接了好些日,甚至还提出想调到邺城。
太医署丞徐之范回?复说,现?在?人手短缺,确需纳新,不过?对卢见?樾,还需一些时?日的考评。在?此期间?,允他暂留邺城。至于随行医卒,回?复中并未提及,按前例是等卢见?樾的考评结果出来,若未合格,再一并送回?。
清操得以在?兰陵王府暂居下来。
府中十月间?采了栀子,晒干烘干后研磨成粉,清操取来一些和水调成糊状,拿到孝瓘面前,“你看这是什么?”
孝瓘笑而不语,默默褪了上衣,露出伤处,清操用?木片蒯了药,涂在?青肿淤血处。
眼见?他外伤好得差不多了,精神却是愈加不好,一日里,竟是睡着的时?间?比醒着还要多。
更令清操不安的是,她总能在?床边的唾壶中见?到乌血。
有好几次,她发现?他白着脸,淌着汗,用?手顶着腹部,便凑过?去问他:“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他总答没有。
是以他中毒至今,清操仅在?前年?,见?他吐过?一口黑血。
而那?时?,他们还在?讨论?亏欠与偿还的问题。
清操无奈,只得将?唾桶推得离他近些,然后找个?借口出去,在?门外等他。
房中静悄悄的,并没有声音;清操饮泣,亦没有声音。
当清操抹净泪水,缀上笑颜,装作?若无其事地回?房时?,他也还是她出门时?的那?个?姿势。
“我想听你抚琴。”他笑得很憔悴。
“嗯……有琴吗?”清操抚着他的手问。
孝瓘往案几的方?向指了指。
清操起身找寻,见?案上的香炉还是她旧时?用?过?的那?只,露出些许诧异;再往墙上看,那?里挂着一张落霞琴——梓木底,梧桐面,蚌贝的琴徽……
“是听风!”清操喜极而泣。
她小心翼翼地把琴取下来放在?案几上——从兰陵王府走时?,她唯带了这张琴和几本琴谱,路上琴谱丢了,在?洛阳被捉后,琴也被都官收了。
“是你帮我从都官那?里要回?来的?”清操细细抚摸着琴——这是阿翁送给她的,是她从小最珍视的东西。
“不是,是它识途,自己走回?来的。”孝瓘笑笑。
清操抿着唇,踱到他身边,倏然抱了他的脖子,轻语道:“大恩,不言谢。”说完,在?他耳后轻轻一吻。
孝瓘只觉一股热气灌进耳孔,酥痒的感觉由耳廓蔓延至心间?。
清操却忽而跳脱开去,犹剩他忿忿然,咬了咬嘴唇。
“奇怪……它几时?回?来的,我怎么一直不曾见??”清操又回?到案边,继续端详那?琴。
孝瓘还咬着唇,不言声。
“嗯?”清操看着他,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