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刚才尉相愿还勉强能倒上一口?气,此?时简直要翻了白眼背过气去,“荥阳距此?有千余里,咱这没吃没喝的……”他一夹马腹,赶忙追了上去,劝道,“殿下接连三日未歇,身体怎么吃得?消?”
孝瓘信马在城中缓行,道:“我没事。”
尉相愿絮絮念道,“便是殿下是铁打的,重霜也受不了,便是重霜受得?了,属下们也受不了,便是属下们受得?了,属下的马们也受不了……”
“那?就中途找个驿置,换几匹马。”眼见前面就是南面的城门,孝瓘挥鞭催马,扬尘而去。
一行人在朝歌县的驿置换马。
尉相愿再三叮嘱驿丞,重霜是兰陵王的战马,须得?好生看护,驿丞顺着马,堆笑着连连称是,又道:“此?去荥阳尚有五百里,大王若不嫌弃驿所简陋,就在这里将就一晚吧。”
尉相愿去见孝瓘——他已选好了马匹,只是面容憔悴,唇色发白,遂转达了驿丞的好意。
孝瓘听完却道:“你等若是累了,在此?歇息一晚也可。”
“瞧您这话说得?……”尉相愿扭头对远处的驿丞摆了摆手。
孝瓘望了一眼驿丞,又对尉相愿道;“我是说真的,这件事本就是我的私事,不该劳累你们。”
“属下们一路追随殿下,何时怕过劳累?只是天气炎热,我等实在是担心殿下的身体。”
孝瓘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翻身上马,依旧是那?句“没事”。
荥阳在黄河以南,波涛汹涌的河水到?达此?变得?潺静而温驯,宽阔的河面上浮动着大小的漕船,载着商贾、行客往来于南北两岸。
孝瓘唤了艘大船,连人带马一起?渡了河。
郑氏在荥阳是最有名?望的大族,他们在当?地建了许多坞堡,亦有自己的部曲。
孝瓘仅在迎娶清操之时,来过一次荥阳,在他印象中,一向?以清傲自居的老郑公并未住在郑氏的坞堡中。
不过据路人所言,老郑公过世,举城百姓皆哀,郑门特意在郑氏坞堡中设了灵堂和?祭台,以便众人吊唁。
郑氏坞堡在南郊田园之间,四周起?高墙,四隅建角楼,俨然一座小城。
尉相愿在门口?递了名?帖。
过了好长时间,一身重孝的郑武叔才迎将出来。
他先给孝瓘行礼,孝瓘虚扶止了,迈步正?想往堡内去,郑武叔却伸手拦了,道:“殿下留步。”
孝瓘一愣,他又道:“瓜田李下,怕会给殿下招惹麻烦。”
“刺史何出此?言?”
郑武叔不易察觉地“哼”了一声,又很快以咳嗽掩住失仪,道:“先君远游,殿下能来荥阳吊唁,武叔铭感于心。”
说着,他抬手示意孝瓘进入坞堡。
坞堡内白幡大张,院中有僧侣诵经超度,宾客络绎不绝。
郑武叔亲自导引孝瓘来到?正?堂的祭台前,孝瓘执香祭拜之后?,便望向?跪在一旁的亲眷——其?间竟无清操的身影。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