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鹤笙决定带上傅悯的另一个原因,是他不希望自己的任何一个Omega受到损伤。而傅悯对他来说,却是随时能被丢弃的工具。
傅悯的精神力展开一张感知网,朝四面八方延伸。
“附近没有人。”他凝眸看向山林深处,眼中浮现出一丝困惑。
蛮族非常擅长借助环境隐藏自己的气息,让敌人难以探寻锁定他们。而且他们神出鬼没,善用陷阱和突袭,叫人防不胜防。
安鹤笙沉声道:“他们不在附近,但到处都是他们设下的机关陷阱。”
傅悯丢掉箭矢,说了声“请跟在我身后”,便两腿一夹身下白马,径直走到了安鹤笙前面。
安鹤笙看着傅悯挺拔俊逸的背影,感到他像一面坚实可靠的盾牌,能挡下一切危险。
鸦羽山是蛮族的聚居地之一,山中长满针叶林。参天林木针叶密集,形成一片幽深阴暗的环境。皑皑白雪下藏着嶙峋岩石,令地形更为复杂。
两人无法继续骑马,于是下马牵着缰绳往林中深处探索。可是走了许久,他们也没能发现蛮族的踪迹。
安鹤笙盯着傅悯的背影看了一会,打破沉默道:“骑士长关于儿时的事,还记得多少?”
傅悯没有回头,一边警戒四周的动静、防备附近可能的陷阱,一边答道:“只有一些零零散散的片段。如果努力回忆,头会很疼。”
安鹤笙随口继续问道:“你的父母呢,也记不起吗?”
傅悯的脚步有片刻迟滞,但很快又恢复了速度:“我所能想起的关于母亲的片段,总是充满泪水。”
骑士长似乎不记得自己是私生子,那位流泪的母亲并非他的生母。
红龙公爵也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在他降临人世之前,他的母亲已经为了生下他付出生命的代价。二人境遇不同,可身世却有些相似。一个是令人不齿的乱丨伦产物,一个是不被认可的私生子。他们都是被神明惩罚抛弃的人,红龙公爵因血统“太纯”而招来天罚,骑士长则因血统不纯而命途坎坷。
安鹤笙抿了抿被寒风吹干的嘴唇,提了一个他想不出答案的问题:“昨天夜里,你明明有机会,为什么最后还是没有标记我?”
Alpha很难控制住标记Omega的欲望,何况是和自己信息素完美匹配的对象。安鹤笙记得自己失去意识前,傅悯分明咬住了他的腺体,他以为傅悯一定会标记他,可醒来之后他的腺体完好无损。
他无法想象,傅悯是以怎样强大的意志压制本能,临到最后也没有咬破他的腺体。
傅悯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安鹤笙,神情认真地说:“我不想标记任何人。”
这句话,之前傅悯说过一次。当时在安鹤笙听来只是一个笑话。
可是现在,傅悯用行动证明了自己这句话不仅不是笑话,简直像是一个神圣的誓言。
安鹤笙看着傅悯纯净通透的冰蓝色眼眸,不解地皱起眉:“为什么?”
傅悯年轻俊美的面庞浮起一丝红晕:“因为……”
他刚刚开口,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哀鸣打断了他。
二人立时警戒起来。他们把马拴在一旁的树上,放轻脚步寻着哀鸣声找去。
不多时,他们在一片空地上看到了一头落入陷阱的鹿。
这显然是蛮族的猎手为了捕猎设下的陷阱。安鹤笙拉着傅悯躲在一块岩石后:“猎手会来收取猎物,我们就在这里等。”
他们已经深入山林腹地,不熟悉地形,危险会大大增加。在这里等蛮族猎手过来,要安全许多。
两人无声无息地靠在岩石后面等待,没过一会,安鹤笙便感到四肢变得僵硬。
塞外远比城墙另一边更加严酷,锐利的朔风割开厚实的衣物,无情地往骨头缝里钻。安鹤笙的嘴唇早已失去知觉,现在又只能守在原地一动不动,血液的流速越来越慢,身体都快冻上了。
就在他紧绷瑟缩到极限时,一个怀抱拢住了他。
这个怀抱也被冻僵,绝对算不上温暖,却替他挡住了寒风。他偏过头看向身侧,鼻尖擦过傅悯的脸颊,看到傅悯正竖起食指,示意他不要出声。
安鹤笙看着傅悯小心翼翼的神情,到了嘴边的质疑又咽了回去。
如果昨晚傅悯咬破他的腺体对他做了标记,那他可以将傅悯的行为,解释为Alpha对自己标记的Omega出于本能产生的保护欲和占有欲。
但傅悯没有那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