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枝雨从笔袋里拿出一只灰粉色的圆珠笔,这是庭檐声给他的,非要他用这个颜色跟自己写纸条,他在纸上唰唰写了几个字,刚扔回去下课铃就响了,班里人哗啦一下全都站起来,准备去操场继续今天的运动会,只有他俩没动。
庭檐声把纸条打开看了看,又合上,站起来走到濯枝雨旁边,坐到了他同桌的座位上,碰了碰他的胳膊。
濯枝雨刚趴下,被他弄醒,不耐烦地抬起头瞪他,“都说今天早上不舒服了。”
“我看到了。”庭檐声侧身坐着,看着他,“哪里不舒服?”
濯枝雨没有不舒服,他乱说的,今天早上他在校门口等了五分钟就烦了,去和同学吃了早饭,没等他,不过也没想到他会迟到。
“骗你的。”濯枝雨皱起细细的眉毛,“你明明知道,还非要问。”
“没有,”庭檐声笑了笑,“你说什么我都信啊。”
安静了一下,濯枝雨放下整理头发的手,忽然凑了过去,看着庭檐声近在咫尺的眼睛,“我讨厌你,信不信?”
“你才不是。”庭檐声还是笑着,顺势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拉了起来,“给你带了吃的。”
他俩换座位是常事,真正的同桌看到习以为常,闹了几句就拿着自己东西去操场了,庭檐声从桌洞里拿出水果盒,推过去,“今天阿姨做了芭乐蛋糕,我给你带了两块,还切了一盒,你尝尝甜不甜。”
濯枝雨很喜欢吃芭乐,也喜欢吃蛋糕,以前庭檐声带的甜品都是给濯枝雨吃的,今天特地带了两块蛋糕,也都是给濯枝雨的,怕他吃不够。
濯枝雨把碎发挽到耳朵后面,接过庭檐声擦过的叉子叉起一块吃了,软软的,完全熟透了,很甜,濯枝雨含着一块慢慢嚼,被甜得睁大了眼,看着庭檐声笑了起来,“好吃。”
庭檐声看他这样也笑,见他抿嘴把手伸了过去,“种子不要吞下去。”
濯枝雨把小小的种子吐在他手里,又吃了一块,两个芭乐很快吃完了,刚好上课,庭檐声收起盒子,濯枝雨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抽了一张,庭檐声看见了,把接他吐出来种子的那只手伸了过去。
“嘴巴里都是这个味道了。”濯枝雨舔了舔嘴巴,声音很小。
庭檐声听见这话看了眼他的嘴巴,很粉,泛着水光,和成熟的芭乐一个颜色,圆圆的,很饱满,濯枝雨的嘴巴很漂亮。
不对。庭檐声的目光往上挪,看着他低垂着的眼睛,濯枝雨哪里都很漂亮,甚至都不像个男生。
擦完了,濯枝雨把纸团放进了他的桌洞,庭檐声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我们走吧。”
去操场的路上人很多,操场上响着音乐,吵吵嚷嚷的,濯枝雨懒洋洋地走在里侧的树荫下,还是出了些汗。
“我的脸好热。”濯枝雨捋了捋黏在脸上的头发丝,扭头看着庭檐声。
脸确实红了,庭檐声用手擦掉他鼻尖上的汗,正要开口说什么,旁边忽然冒出来一个女生,横在了两人面前。
濯枝雨一脸懵地看着对方,和女生手里递过来的信封,庭檐声倒是一眼就看出来她要说什么,直接抢在前面伸手把信拿了过来,塞进濯枝雨手里。
“……你干嘛?”濯枝雨抓了抓信封,下意识要还给女生。
“就是给你的!”女生把手背到身后,拼命摇头,“是给你的,希望你可以看看,不看也没关系!”
说完就跑了,留下呆呆的濯枝雨,和拉着脸的庭檐声。
半晌,庭檐声开口了,“给你的,你不看吗?”
“再说吧。”濯枝雨看了看粉色的信封,折了一下塞进口袋里了。
这下庭檐声脸色更难看了,一把将要走的濯枝雨拉了回来。
“干什么!”濯枝雨被他拽得一个踉跄,“弄疼我了。”
庭檐声松开手,伸进濯枝雨的口袋把那封信拿了出来,“你喜欢女生?”
“你不要用这样的语气,”濯枝雨一下就急了,他生起气的时候很上脸,耳朵都红了,“来问我这种问题。”
“为什么我不能问。”庭檐声咄咄逼人,“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那你就可以这样吗!”濯枝雨推了他一下,把信抢了回来,“你知道我的秘密就可以为所欲为吗,你是谁啊,你凭什么!”
庭檐声沉默了一会儿,但很快又变回了油盐不进的那副模样,“我就是可以,只有我可以。”
濯枝雨一时被他气得说不出话,咬着嘴巴给了他一拳,转身走之前扔下一句话,“庭檐声,你真的很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