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晴的神色渐渐沉了下去,脸孔苍白得吓人。
时间之力抵消着黑白之气的碾磨与排斥。
表盘阻挡法剑,黑色海水拖拽着沈晴的圆月与谢长生的灵体影响,不断消耗对抗着。
Blood的力量已在战场上分成数份,其中一份作为入侵谢长生精神领域的一方,维持着强势的姿态,与谢长生、沈晴二人对峙着,并不占太多优势,但也丝毫不落下风。
“再如何纯粹的环境,只要有人,就会有利益,有立场,有由此衍生出的不可避免的斗争。”
Blood道:“你是聪明人,可直到长生出事,你才彻底明白这一点,切身地感受到这一点……是从前的你真的过于天真,还是单纯地装聋作哑,自欺欺人,只会逃避,不敢面对?”
“那次高层会议上的卑微无力,黑金字塔禁闭室里的茫然痛苦,都没有为你带来半点改变吗?”
“沈,你令我失望。”
沈晴冷笑。
他从Blood有关谢长生的最初的诘问中挣脱出来,正要再次开口,却不想,谢长生冰冷的声音先一步响了起来。
“达乌德,收起你这套权欲说教。”
谢长生眼眸沉冷,深灰的瞳孔倒映着黑白二色:“真实世界里,我答应加入‘禁忌’前,调查过‘禁忌’的历史。”
他道:“‘禁忌’有过斗争时期。”
“在这些时期,‘禁忌’的大部分人都沉迷权势,身陷斗争的漩涡。曾有某个十年,‘禁忌’更换过足足四任首领,其中三任死于暗杀。他们只顾斗争,舍本逐末。”
“‘禁忌’延续多年的诸多研究都被他们葬送,资料焚毁,人员横死。一份份成果,一颗颗赤心,都成为了可以摆上交易桌的筹码。”
“大批研究员出走,‘禁忌’跌入低谷,几近崩散。”
“存留下来的,要么就此沉寂,要么被迫卷入这些没有硝烟的战场,或苦耗光阴,或无端身死。”
“当然,凡是斗争,便都有明面上的胜利者。”
“‘禁忌’斗争时期的胜利者们,在攫取到大量利益后,最终又走向了怎样的结局?”
“达乌德,关于这一点,你一定比我清楚。”
“至于‘禁忌’平和时期的情况,不需多讲,只看功勋墙上那些名字,任何人都能得出准确的评判。”
“‘禁忌’永远追求纯粹。”
“它以纯粹和包容吸引着向往净土的、源源不断的天才。这是它有别于许多组织的根本,也是它存续至今的缘由。”
“哪怕故土陷于战火,我都未曾渴望争夺‘禁忌’的力量,只以物换物,交换来适当的帮助。因为我尊重它的纯粹,我也同样知道,斗争会带来什么,我的伤痛,不该由其他无辜者承受。”
“但你呢,达乌德?”
谢长生冷冷盯视着Blood:“你还记得‘禁忌’为何而生,要走何路吗?你的前方,究竟是欲望的漩涡,还是权力的深渊?”
Blood不为所动:“我从未迷失。”
他道:“战火四起,灾难频发,整个世界从潘多拉于冈仁波齐上空打开破维通道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完全改变了。”
“‘禁忌’不是铁板一块。”
“在人类与人类的战争中,它可以凭借实力和纯粹,站在天平中央,保持中立。可当有更高层次的力量出现时,它就会被改变。人类都有欲望。追求纯粹,热爱研究,保卫故土,守护亲朋,也都是欲望的一种。”
“你不为这欲望争夺,是因为你心中有高于欲望的东西。可世界上没有这些东西,或为了欲望甘心舍弃这些东西的人类实在太多太多。各方势力以欲望为武器,稍费力气,就能自内里拆解‘禁忌’。”
“局势裹挟。”
“不斗,‘禁忌’便也会成为一柄剑。被持剑者捏住软肋,失去渴血的欲望,无法再保护自身,保护软肋。”
“我知道,这些你都明白,比起沈,你对人类的欲望更加敏锐。”
“只是你的心太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