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生眼神冰寒,胸膛剧烈起伏。
他可以接受自己被污染,也可以接受自己疯狂、失控或死亡,但却不能接受自己的爱人和朋友被设计,也不能接受自己被耍得团团转,几乎完全丧失了保护他们的力量。
“他们先设套困住了你。”
黎渐川大胆地推测分析着:“而在你被分裂的同时,梦魇兄弟会,或者说约书亚,也必定算计了沈晴。沈晴很可能并不是因为‘病城’的规则或猫眼镇的特殊,才有着白天的焦尸沈晴和黑夜的正常沈晴之分的。大概率,他也被约书亚分裂了。”
“在你和他都未曾意识到的时候。”
“梦魇兄弟会对你的算计太过声势浩大,遮掩了在沈晴身上进行的更为隐蔽的动作,也让你和我们把几乎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你的分裂和困境上,而忽略了其它。”
“现在,将猫眼镇的沈晴一分为二来看的话,需要弄清楚的就是哪个沈晴污染更深,哪个沈晴污染更轻,而你,又究竟是被哪个沈晴所传染的。”
谢长生没有被过多的情绪冲昏头脑。
他冷静道:“我查探过他的精神体,不论是白天的他,还是黑夜的他,都没有明显发现。”
“但我知道,其中存在某些问题,只是没有显现,而我也无法窥探到。在转让仪式前,我内心深处其实已经做出了抉择,相信谁,怀疑谁。”
黎渐川道:“你选择相信了白天的沈晴。”
“对。”谢长生颔首。
黎渐川道:“两个沈晴,就像两个谢长生一样,都是真实的同一个人,只是一个污染很重,一个污染很轻。”
“如果以沈晴当时的状态为准,我们会认为污染很重且在深处的,是白天的焦尸沈晴,轻而在表面的,是黑夜的正常沈晴。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会选择黑夜的沈晴,来进行转让仪式。”
“这也是在你提醒我,让我不要太信任白天的焦尸沈晴时,我所得出的猜测。”
“但后来,你答应进行转让仪式,却说,要在天黑前。”
“你最后选择的是白天的焦尸沈晴。”
“因为在你看来,沈晴的白天和黑夜之分明显就是圈套,看起来正常的,不代表污染轻,看起来异常的,不代表污染重。这件事本来就没有真正的标准答案,你不能被表象影响,于是你跟随自己的感知,在天黑前,选择了并不正常的白天的沈晴。”
“可你的感知却被蒙蔽了,扭曲了。”
“我的也是。”
黎渐川嗓音发沉:“我被影响了。”
“你脱身的方法有三个,灭掉梦魇兄弟会太难太耗时,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尤其是在恍悟决战这件事后,我们看似平常,但内心都在焦虑紧张,所以我直接排除掉了这个办法。”
“假死,其中风险太大,太容易被人钻空子操控,我下意识也将它排除了。”
“最后,虽然焦尸沈晴提出转让的法子时,我就直觉古怪,但思来想去,确实是这个法子最为妥当,我当时没有答应,可潜意识里还是比较接受他相对面面俱到的安排的。”
“猫眼镇的三个人,一个被污染,一个被影响,一个被扭曲,以致于转让仪式这个方案刚提出来,都没什么质疑,就这样实施了。”
“而且更糟糕的是,我在转让仪式期间还遭遇了约书亚。”
“以约书亚为例子,你的选择就是正确的。”
“看似污染最重的那个,其实污染只在表面,看似污染最轻的那个,实则已在潜意识里无可救药。”
“可实际上真的是这样吗?”
黎渐川闭了闭眼:“这就是潘多拉的算计。三个脱身方法里,我们一定会选转让仪式。转让仪式的人选,我们一定会选沈晴。面对两个沈晴,我们一定会犹豫。”
“他们所要做的,就是影响我们的犹豫,并削减我们对转让仪式的思考。”
“而约书亚,无论是我们之前就对他的情况有所了解了,还是之后我们对自己的选择产生怀疑了,都有他可以现身说法,坚定我们对沈晴的选择。选择白天的沈晴来进行转让仪式,这几乎是注定的。”
“而且,就连沈晴自己,在没有察觉到自己受到深层次污染的前提下,都在与我们同样反向思考着。他让白天污染深重的那个自己躲着你,可当你呼唤他时,他来得很果断,没有犹豫,说明他虽然怀疑白天的那个自己,但更信不过的,还是黑夜中相对正常的自己。”
“可惜,正确的答案恰恰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