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老童啊,有事吗?”
电话那头,童洪刚犹豫了一下,这才轻轻道,“安书记,上午,单部长在县里转了一上午,下午在县委听了张县长的工作汇报……”
“哦,很好嘛,我现在京里,也赶不回去了,就让张县长汇报一下,没啥。”
安在涛淡淡一笑。
“安书记,张县长的工作汇报,提到了我们正在操作的撤县换市……”童洪刚叹了口气,“似乎单部长对这个很什么……他虽然没有明着说什么,但却再三强调了好几遍,说我们县撤县换市的时机还不成熟、条件还不具备……”
童洪刚犹豫了一下,又道,“安书记,不知道这是单部长个人的意思,还是市委的意思——如果是市委的意思,那我们……”
安在涛沉默了一阵,“童主任,你该怎么做还怎么做,市委领导那里,我去做工作!撤县换市是不容易,但困难归困难,我们不能有畏难情绪嘛!我还是那句话,基础性的工作你们来做,上面的沟通和协调工作,我来做!”
安在涛放下手机,坐在沙发上,面色有些阴沉。
夏晓雪温柔地也坐了下去,依偎在他的身边,柔声道,“咋了,老公,出什么事情了?”
安在涛摇了摇头,叹息道,“倒是没有出太大的事情……只是最近市里的领导层有些乱套……乱啊,真是乱,搞得我也心烦意乱的!”
夏晓雪轻轻一笑,“你不过是一个县委书记,管那么多干嘛?干好你的本职就是了,市里领导怎么乱又跟你啥关系?”
“你不懂的,晓雪。这个级别的权力纷争本来与我无关,但现在却把我牵扯了进去……如果市委张书记下了台,让单新民那帮人上了台,恐怕我的日子就不好过喽。”
“怕啥?有爸爸在省里,谁敢动你?”
夏晓雪撅了撅嘴,“更何况,实在不行还有菊姐呢……哎,真是麻烦,搞不懂你们官场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想都让人头大!”
“我就不知道,这有啥好争的!权力这个东西,当真是如此有魔力吗?”
安在涛呵呵一笑,“晓雪,亏你还是干部子女。你难道不知道权力对于一个官员来说,那意味着什么?不说别人了,就说咱爸吧,你可知道,他对升官看得多重?人哪,只要进了官场,就跟上足了发条的陀螺,不能停下来了,一切的目标都是向前向前再向前!”
夏晓雪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安在涛摇了摇头,“权力也没啥原罪,还是要看掌握权力的人呢。你看咱爸在蓝烟市,最近的动作可是很大啊,建设新区,推进沿海经济规划带,大力发展房地产……与他在滨海时好像变了一个人!这就是差别了,他在滨海上面还有市委书记,有人掣肘,而如今他主政一个地市的经济发展,自然是慢慢铺开了他心中的政治理想!”
“咱爸是个贪官吗?是个坏人吗?他对物质金钱看得不重,但对于权力看得却很重!因为手里有了权力,就可以做更多的事情,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有啥不好的?”
“你再看看我们市里的张书记,哪怕是提前离岗的张胜利,他们这些领导相对来说,都是肯做实事的官员。还有你老公我,不也正在利用手里的权力做实事?权力掌握在肯做实事、有能力的人手里,这对老百姓来说是一件好事。”
夏晓雪幽幽一叹,“你总是有理!算了,爸爸是个官迷,你也是个官迷,本小姐看来这辈子命中注定就是要跟两个官迷生活一辈子,没法子了!”
“嘿嘿,官迷就官迷吧,我觉得没啥不好。”
安在涛起身匆匆穿着衣服,“晓雪,走吧,咱们抓紧出去吃饭,晚上我还要见一个人。”
……
这两天,陈近南非常头疼,没错,是头疼得紧。本来,房山市的官场“骚乱”与他无关,他本可以坐山观虎斗或者高高在上地“点拨”一下,但现在可不一样,因为自己的儿子在房山。
张鹏远的存在,对于安在涛很重要。如果让某些人拉大旗作虎皮,借张胜利的事情把张鹏远给弄走,对安在涛的仕途来说,就从顺风顺水变得横生枝节。虽然有他在省里,也可保安在涛无虞,但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是个“改革派”和“实干家”,如果离开了张鹏远的坚定支持,他的工作会变得很难开展。
现在还不仅是房山市,就连省里的领导都被无形中牵扯了进去。
张胜利的事情说大可大说小可小,但这个问题却被一些个省领导揪住不放,准备借题发挥,从而扶持自己的心腹上位。如果是普通的省领导也就罢了,但这偏偏是位高权重的程省长。
省长程元刚不知何故,突然支持起房山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单新民来,他建议省委调整房山市委班子,调离张鹏远,让单新民当市委书记,欧阳阙如当市长。如果不是省委肖书记一直对张胜利的事情保持着沉默,暂时还没有表态,恐怕等待着张胜利的就不是还留有一丝余地的“提前离岗”,而起码是行政处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