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冷梅慢慢坐了回去,平静而沉声道,“请进!”
吱呀一声,安在涛轻轻地推门而入。他笑吟吟地走了进来,径自坐在了沙发上,然后平静地望着冷梅,笑了笑,“冷书记找我有啥事?”
冷梅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好看的嘴角轻轻抿着,“在涛同志,这么久了,我一直想要跟你说几句心里话。你我能在一起工作,在一起搭班子,不管怎么说也是一种缘分。”
“我一直希望,你我能携手起来,将归宁发展得更好,经济发展了,群众富裕了,我们两个也能得到各自所希望得到的东西。当然,你我有政见的不同,有发展理念的差别,但这不是问题,我们可以求同存异嘛!……不论如何,作为县委书记和县长,归宁县党委和行政班子的主要领导,你我二人是不是团结共事,关系着归宁改革发展稳定的大局……”
冷梅轻轻地说着,安在涛静静地听着。
“不管你接受还是不接受,我都是县里的一把手……你的工作我不会太多干涉,但是,我想,你起码应该尊重我这个县委书记,最起码,面子上是如此!可是你呢,你上任县长以来的所作所为,几乎没有一件事不是在针对我,似乎,我这个县委书记在你的眼里就是一个傀儡吧?是吗?是这样吗?”
冷梅说着,声音渐渐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好了,这些姑且不说。单单说说这中心路冠名权拍卖的事情。国外的情况先不说,你可以上网查一查,国内有几个城市都是这么做的,这是有先例的,不是我冷梅的独创!而且,这样对县里有什么坏处?对老百姓有什么坏处?我所知道的是,拍卖所得的钱,全部用在了改善城区基础设施上……更重要的是,归宁酒业是我们归宁县最大的企业,其在国内也具有很大的知名度和影响力,我们集中优势资源进一步帮助归宁酒业提升企业形象,有何不可?企业发展了,利税高了,反过来受益的还是全县人民!”
冷梅呼地喘了一口气,摆了摆手,“你何必没事找事?”
安在涛淡淡一笑,“冷书记,话不能这么说。我不反对拍卖道路桥梁的冠名权这种做法本身,但是这样的行政举措,必须要合法,必须要经过相关的程序——这一次的冠名权拍卖,即没有获得合法的手续,又没有召开听证会广泛征求群众意见——难道不该纠正一下?”
“冷书记说我上任县长以来的所作所为,几乎没有一件事不是在针对你——这话我不能接受。我所做的任何一件事,都出自公心,都是为了工作,绝没有针对哪一个人!”
安在涛的声音很平静。
“你很虚伪,安在涛,我现在才发觉,你还真是一个做官的材料,你太虚伪了。虚伪到一个令人发指的程度。出自公心?为了工作?笑话!”
冷梅冷笑了起来,“拿下黄联中是为了工作?免了开发区的梁茂才也是为了工作?不要把别人都当傻子!”
安在涛嘴角抽动了一下,沉声道,“冷书记,卫生局的公款吃喝现象如此严重,难道这是我安在涛凭空杜撰伪造出来的?杀一儆百按照党纪国法整肃作风纪律,这不是为了工作?按照冷书记的逻辑,从中央到地方,隔三岔五就展开的作风纪律整顿,也就算是无事生非了。”
“至于梁茂才——请问冷书记,如果不免了梁茂才,你安排的人怎么能进入开发区的班子?为了照顾冷书记一把手的面子……还不是为了你我两人之间的团结共事?这说到底还是为了工作。”
冷梅冷哼了一声,望着安在涛的眼神中多了一抹愤怒,“安在涛,你太能狡辩了。”
安在涛耸了耸肩,“或许吧。不过,论起虚伪,我并不比别人强,而其他人也不比我差。你我,终归是官场中人,这脸上的面具还是少不了的……如果冷书记一定要在这方面跟我扯淡,我觉得你还是赶紧回家洗洗睡吧。”
冷梅阴着脸瞪着安在涛,沉声道,“不合法?难道你安县长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按照程序一步步来的?就没有通权达变的时候?别把别人都当傻子,在涛同志!”
安在涛嘴角浮起一抹古怪的笑容来,“冷书记,您说得没错。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古板的人,做事也不是那么僵硬。必须要说,在很多时候,适当的变通还是必要和必须的。但是,我跟冷书记不同的是,同样是变通,我做过的事情不会留下任何疏漏,不会让人找到一丝一点的把柄……这就是我跟冷书记之间的差别!”
“如果不信的话,冷书记尽管去查,我随时欢迎冷书记对我个人的工作进行监督和检查!”
安在涛慢条斯理地摆了摆手。
……
……
冷梅终于确认,自己在口头上不会占到任何的上风,她不会是安在涛的对手。
她冷着脸沉吟了一会,猛然抬头来紧紧地盯着安在涛,声音有些嘶哑,“安在涛,中心路的事情就这么定了,已经构成了既定事实,我不希望在这件事情上再生出什么是非来!另外,我必须要郑重地提醒你,我是县委书记,主持县委全面工作,党委领导政府,政府工作在县委的全面领导之下,你如果继续无视组织原则,也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跟自己摊牌了?
安在涛心里暗暗冷笑起来,他缓缓站起身来,淡淡道,“政府工作一直是在县委的领导之下,这毋庸置疑。但是,领导归领导,工作归工作,道路冠名权拍卖的事情,违法违规不符合程序,这个我是主张一定要进行纠正的。如果冷书记认为我这就是不服从县委领导,那我也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