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在涛虽然从小吃了不少苦,但却还从来没有干过这种农活。本来以为拔拔草是很容易简单的事情,但坚持拔了半个多小时,他就腰酸腿疼浑身吃不消了。
见他有些吃力,小路赶紧笑道,“安书记,我们还是走吧……”
安在涛苦笑一声,望着快要到尽头的一垄桔梗,他摆了摆手,“善始善终吧,小路,我拔完这一垄,你也搞完那一垄,然后我们再走!”
两人正说话间,突然耳边传来一个清脆而淡然的呼唤声,“安书记?”
安在涛一怔,直起身回头看去,见副镇长孙晓玲带着几个人慢慢从小径上快步走了过来。
安在涛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杂草,走出桔梗田来,站在原地打了个招呼,“原来是孙镇长,你们这是?”
孙晓玲穿着一件紫红色的长袖衬衣,下身去一条黑裤子,脚上蹬一双青色的布鞋,看上去精明干练。她手里提着一个竹篮,里面也不知道放了一些什么东西。
她眼角闪出一丝奇光,一边上前跟安在涛握手,一边心里暗暗疑惑:他不在办公室里呆着,跑野外田里来干什么?图好玩?
“安书记,我带镇里农技站的人来看看桔梗田,这个季节,正好是桔梗开花壮根的关键时刻,千万不能断下锄草和施肥。我过两天还准备县上请几个专家过来,到镇上指导一下桔梗种植。”
孙晓玲放下手里的竹篮,等身后农技站的工作人员上前跟安在涛握手寒暄已毕,才走过来站在他身边。
“呵呵,这个我也不太懂,孙镇长看着办吧——不过,不是说桔梗市场行情不好嘛,实在不行就让群众改种别的作物吧——”安在涛笑了笑,语出试探。
孙晓玲眼角闪出一丝不屑一顾的神色,但却一闪而逝。她嘴角抽动了一下,俯身下去,从路边扯了一根狗尾巴草起来,“安书记,其实不是桔梗行情不好,现在的行情已经转好了,我从年初就开始收集信息,我在省里有一个大学同学,她跟我说,价格早就开始慢慢恢复了。”
“安书记,我们镇上发展桔梗种植本来是非常合适的,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却始终形不成规模——哎,这其实不是桔梗本身的问题!”
孙晓玲叹了口气,将那颗狗尾巴草紧紧地攥在手里。
安在涛见孙晓玲欲言又止,笑了笑,也没说什么。他初来乍到,目前只是以调研了解情况为主,对镇上的任何工作,他都不会发表任何观点或者意见。
犹豫了一会,孙晓玲还是将心里憋着许久的话说了出来,“安书记,我们这里最大的问题是交通,交通不好,山里有再好的东西也出不去!这个道路问题,直接制约了镇上的经济发展和农民致富——就像这桔梗,因为交通不好,有多少成品只好积压在山里?”
“我本来想通过同学的关系,找几家大公司过来,跟镇上联合一起搞搞桔梗的规范化种植,但是就因为交通问题,人家没有一家公司愿意来投资!安书记,您是县委常委,又是省里来的干部,您能不能帮着想想办法,修修路?”
孙晓玲有些火热期待的目光落在安在涛英挺而年轻的面孔上,但旋即又撇了开去,心里暗叹了一声,埋怨自己多嘴,这种公子哥儿来山里不过是来镀金的,怎么肯为镇里做什么实事?自己真是异想天开了。
见安在涛只是笑了笑,她心里越加地失望,就懒得再跟安在涛说话,招呼着农技站的几个人就下了田。
……
看看天色到了晌午,安在涛就带着小路慢慢回返,路上,他有一搭无一搭地跟小路说着镇上的一些闲话,似是无意间也说起了孙晓玲来。
听安在涛提到孙晓玲,涉及镇领导,小路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支支吾吾地说孙镇长是一个务实的好领导云云,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
安在涛心里暗笑,心道这小路似乎也不像表面上看去的这么老实,心里还是有几分门道的。
他停下脚步,回身望去,见孙晓玲仍旧带着一群人在田里往来忙碌,只是如今她的头顶带上了一顶白色的遮阳帽。已经有些火辣的太阳照射在身上,浑身燥热,再加上刚才在地里拔草出了一身臭汗,他耸了耸肩,加快脚步沿着山路向下走去。
通往镇上的柏油马路出现在眼前,但不远处的路边上却围拢了一群人,吵吵嚷嚷地,似是在争执着什么。不多时,人群就开始混乱起来,旋即散开,两个20出头的小青年厮打在了一起,而几乎是与此同时,两帮人就发展成群殴,场面乱成一团,惨叫声谩骂声嘶喊声夹杂在一起。
“怎么回事?”
安在涛掏出手机,见有信号,就拨打了110。手机通了,但半天却没有人接。
小路苦笑一声,“安书记,别管这些闲事了,镇上这种打架斗殴的事情多了……镇上有好多这种年轻人,没有文化去城里找不上工作,留在家里又不肯出力种地,就整日整日地闲逛在街上,喝上酒几句话不对劲就开始打群架……”
安在涛瞥了小路一眼,又再次拨通了110。这回有人接了,但态度非常地不友好,“干啥?大中午头的,还让不让人吃饭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安在涛气得顿了一下,但还是耐着性子低低道,“河头村的村口有人在打群架,你们派出所赶紧来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