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很轻,烛光莹莹下,长发披在雪白的肩头,颊边染上一丝似羞非羞的红晕。卫临修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默不作声地点点头,随后忽然想起她先前说的是什么,又有些慌乱地摇摇头。他没有这样的心思,便是有心,也无能为力。“我……我只是一时兴起。”卫临修看着微微跳动的烛火,硬着头皮道,“现在没那个念头了……睡吧。”“哦,这样啊。”他听到柳凝温柔的笑声,似乎对他的任性十分宽容,原本梗在心头的怀疑,开始动摇起来。然而伴着悉悉索索的穿衣声,卫临修却又忽然想起先前看到的那枚幽青色印记,目光又不禁移了回去:“等一下。”柳凝手顿住,看着卫临修的指尖点上了自己的心口处:“这里是怎么回事,是……蝴蝶么?”还是没避过这个问题。柳凝低头看了一眼,握住他的指尖,轻柔地提了提唇角。“是青蝶,特殊染料印上去的。”她解释道,“这次去江州,母亲为我印上的……她见我嫁过来这么长时间,依然未能有孕,也不知从哪本古籍里寻到了这样的古怪法子,说是能祈佑女子多子多福。”柳凝神色坦然,面带微笑,好像是在说一件及其寻常的小事,可卫临修的心却忍不住揪了起来。她未孕,不是因为她自身的原因,而是因为他。这件事柳家人都不知道,就连柳凝也是嫁过来才知道这件事……他欺瞒了她,她却从未怨怼,也未将此事透露给她的家人。可现在,他却偷偷地怀疑她,甚至在半夜做出这样的事来。柳凝自从胸口被景溯纹上那蝴蝶,便早就做好了东窗事发的预案,她编了一套说辞,足以将前前后后的疑点圆回来。身上散落的寝衣被卫临修穿好,他沉默着,随后将她拥进怀里,柳凝抬眼,看到他眸中浓浓的愧疚之意,便知道她想要的效果,达到了。灯烛被重新吹熄,她静静地躺在卫临修身边,殊无睡意。之前卫临修动她衣服时,她就醒了,却一直隐而不发,只是先看看他到底会做到哪一步。没想到他疑她,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从前的卫临修全心全意地信任着她,他从不对柳凝隐瞒任何事情,但是从江州之行开始,似乎就有什么地方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到了现在,愈演愈烈。尤其是今天,他竟是把怀疑藏在了心里,连问都不问,趁着她睡着悄悄探查。防不胜防。看来有人对他说了什么。第二日起来时,卫临修已经走了,柳凝拿着绣花绷子,坐在软榻边绣着纹样,她心中有事,手上虽飞针走线不停,却是漫不经心。她思索着卫临修反常的举动,以及破局之法,然而脑中还未整理出什么眉目之前,却先是见到素茵匆匆进了屋里。她又带了景溯的指令来,柳凝眉头一蹙,第一反应是拒绝。现在卫临修已经对她有了相当的怀疑,正处在风口浪尖上,她怎能与他相见。“可是殿下已经等在侯府后门附近了。”素茵低声向柳凝解释,似乎也有些为难。“什么?”柳凝霍然起身,愣神片刻,无奈地放下手里的绣花绷子,忍不住伸手按了按眉心。她万万没想到,他竟猖獗到了这种程度。若不是知道他的心意,柳凝简直怀疑……他是来故意为难她的。不过既然他到了这附近,柳凝也只好不情不愿地去了指定的地点,看到那辆熟悉的青帐马车,登了上去。。"来了?”眼前人眉眼含笑,似乎见到她非常高兴,柳凝想起上一次相见,还是在满山红叶簇拥的半山亭里。她微微恍惚,随后抿了抿唇:“殿下……有什么事?”景溯皱了皱眉,似乎不喜欢她这样的生疏,马车动起来的同时,他将她揽在怀里,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没事就不能来见你?”“但这□□的……”“哪又如何?”他笑道,“我想见你,就要过来。”柳凝本想说为了稳妥起见,近期不要再见了,可听他这肆无忌惮的语气,又忽然觉得有些泄气。说了也是白搭,他好像根本不在乎这些事,凡事只按着自己喜好来,想要做什么,就一定要达成目的,半分退让也不肯。“你见到我不高兴么?”景溯幽幽叹了口气,“我昨夜可是熬了半宿,将今日的事提早做完……就是为了空出时间见你。”柳凝听他语气里带上一丝轻微的委屈,抬头瞧了一眼,见他眼底青黑微染,愣了愣。他这样煞费苦心……她到也不是一点动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