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年轻姑娘,才24岁,拒绝了保守治疗,说不治了,说完就走了。
结束这糟心的一天,晚上七点多,沈时序开车回国樾,等升降栏杆时,远远看见一只白狗在隐隐掩掩的绿植附近出现,还有个扎起来的后脑勺。
停了车上到大厅,暮色四合下,一群工装大叔零星散落在草坪各处,正埋头栽花,其中一位大叔旁边蹲着个扎着小揪揪的傻子,手里握着长长的牵引绳,任由比人更傻的傻狗撒欢乱跑。
靠近,便听见。
“叔叔,你们为什么晚上才栽花啊。”
主要是为了不打扰业主出行,但大叔哪知道,踩住铁锹压实泥土,“你们物业通知得嘞,我们就是听安排哦。”
“那你们吃饭了吗?”
“这点弄完就回去吃啊,老婆煮了腊肉。”大叔嘿嘿一笑,“你蹲这儿看半天了,这么喜欢花嘛。”
也不是喜欢花,主要是没种过花,陈嘉之很想试试,耍小心思问:“叔叔,我可以帮忙吗?”
大叔愣了下,仿佛没听过如此荒唐的请求。
心里快被笑死,沈时序站在背后,故意沉声说,“瞎捣什么乱。”
熟悉的嗓音在背后响起,陈嘉之猛地站起来,眼睛亮亮的,“你回来啦,我吃过饭了,你吃了吗。”
“吃了。”沈时序把他拉到旁边,“别人在工作,傻杵这儿干什么。”
“我看看啊。”
正要再说两句,大叔估摸瞧出陈嘉之心思,停下手上的活,“你是不是想栽啊,要不要试试啊。”
啧啧,真真瞌睡遇上枕头,牵引绳往手里一塞,一溜烟儿人就跑到草坪上去了,拿着铁锹哐哐铲土,那本笨手笨脚的动作简直看得人心焦,沈时序干脆把大侠收回来,跟旁边大叔闲聊。
“您别管他,两分钟热度,待会手疼马上就不弄了。”
立春后天气没那么冷,大叔用手背揩揩额头的汗,从单薄的上衣口袋摸出烟盒,给沈时序递了根,沈时序拢住火苗给大叔点了烟。
吐了口烟,大叔笑着说,“他蹲在后头看了半小时,也不说话也不走。”
“看我看他才主动说话,问我为什么栽已经开了的花,这是什么花,要栽多久。”
“就是问题有点多。”
一天的糟心和疲惫仿佛都随着呛燥的烟雾消散,沈时序也忍不住笑,掸掸烟灰,“他闲不住嘴,您当没听见就成。”
“那可不行,小伙子心眼好着嘞。”大叔指着那边,“你看,还晓得不把铲子对着别人。”
顺着目光望去,心眼好的小伙子已经铲完了土,正对着被众多塑料薄膜包裹的树根发愁,朝这边喊,“这个要全部解开吗?”
没叫叔叔,那就是在叫自己,无奈叹息一声,沈时序过去把那塑料薄膜给解开。
两人凑得近,沈时序的眉眼在模糊的夜色下看不真切,甚至没有叼着的那支烟所升腾的烟雾明显。
但很帅很酷。
陈嘉之直勾勾盯着他看。
都不用抬眼,沈时序斥了句,“让开点,烟头烫到脸了。”
象征性往后挪一步,陈嘉之托着腮,“你真好看。”
塑料薄膜在掌中揉成一团,指尖沾了泥没法揪脸,沈时序站起来,大言不惭:“我知道。”
“嘁。”陈嘉之撇撇嘴,“什么人啊。”大叔过来了,他也站起来,“叔叔,我这坑是不是挖的不太好啊。”
当然了,挖的太浅了,花儿栽下去开两天,然后就会因为根系抓不住泥土而死掉。
“还好嘛。”大叔拿过铁锹,“谢了啊小伙子们,你们快回去吃饭吧。”
暗戳戳的拒绝,受伤地牵着大侠回到小道,陈嘉之小声问,“他是不是嫌我没弄好啊。”
沈时序瞥他一眼,“谁都要夸你,怎么总想要表扬。”说完心头咯噔一声,想起今天上午那对父母的虐待行为,柔声说,“已经很好了。”
“是吧,我也觉得挖挺好。”
不明白委屈劲儿从何而来,路灯下,沈时序站定,望着他,“这是我见过最漂亮最好看的坑,行不行?”
“还撇嘴?”
勉为其难笑了下,陈嘉之说,“又觉得我烦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