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流出一点血,这是夏探竹用灵力割破的,血液在海里没有被水稀释,反而越来越凝实,呈现出珍珠一般的色泽。
夏探竹轻轻一挥,就是一道空间结界。
薇然维持不住端坐的姿态,不由得站起身,那道空间结界静静屹立在她的前方,薇然的空间术法水平实在不低,她最懂这只用一点鲜血,轻描淡写就能开辟一道完整结界的能力了。
黎娅尔的血脉真的如此厉害?
薇然眸色深沉,还是说:“仅仅是这样吗,我承认你很厉害,但这并不能保全鲛人族。”
搬家路上带来的风险依旧无法消弭,最多算减少。
夏探竹掌心微微张开,更多的鲜血流了出来,或许是到了一定程度,白色的珠光般色泽的水滴在她的掌心静静悬浮,如梦似幻。
她轻轻一挥手,又带出一片空间,夏探竹向着黎娅尔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薇然当然不知道,她目光灼灼,带着点希翼,她太知道这珍珠般的东西意味着什么了。
夏探竹没有吊着薇然,她直接了当地说:“这是鲛人族的圣物,黎娅尔。”
她抬起头,目光怅然,将那段无从分享的经历道出:“这是多芙黎娅尔的母亲,以黎娅为我留下的珍宝。她曾经跋山涉水,冒着生命的危险将鲛人族遗落的圣物找回,最后真的留下了生命。”
夏探竹递出手,莹白的光点就在她的掌心涌动,源源不断,如泉涌一般生机勃勃。
“她用生命为我们留下了这个机会。”夏探竹带着圣物的白光,将薇然的手握紧,“我不希望她的生命没有无意义地牺牲,我们可以给鲛人族一个全新的未来。”
薇然的目光落在双手间那一点白光,眼神前所未有的温柔,从前尖利的骄傲的人一下子像是被打磨光滑的玉石,温钝起来。
那是她祖先为她留下的希望,穿越几千年,迟来地落在遍布创痕的鲛人族身上,来的有点晚,但终究是来了。
薇然其实是一个悲观主义者,她从鲛人族衰落危在旦夕的时候出生,又亲眼目睹了族人的受伤与苦难,一只鲛人一旦被人族捉到,等待她们的只有生不如死。
哪怕薇然从来不说,但她其实很害怕,她是一个族群的圣女,庇护者,族人的鲜血是落在她肩头的山,她的恐惧无处寄托。
但注视着眼前的微光闪闪,还有夏探竹温柔的面容,薇然不知从何处起,心头忽然起了一种莫名的力量,这股力量正在不断地蛊惑着薇然,试一试吧,万一呢?
“万一呢?”
这道声音从心底盘旋升起,越来越大,薇然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等惊醒时,啪的一下子放下了夏探竹的手。
好像那白色的光点和夏探竹烫手一样。
“你等着,我要想一想……想一想,这件事太大了。”
夏探竹依旧微笑,仿佛没看见她的失态:“那当然,这是很大的事情,自然应当多加思考,毕竟你一举一动,都影响着一个族群。”
“你是最不能轻率的,你要带着整个族群,所向披靡。”
其实很少有生灵再知道,鲛人族曾经的辉煌历史。
那是海的女儿,海的辉煌,莫测而盛大的海洋,就是无可匹敌的鲛人族。
那是一个盛大的时代,太多的种族轮番登上历史舞台,争相在这片大陆上留下或美好或丑陋的痕迹。
鲛人族的辉煌随着圣物的遗失而失去,其他种族则随着灵力的衰退而逐渐趋于灭亡去。
但人族还在,因为人的坚韧与强大的适应能力,让人族变成了大浪淘沙般留下来的存在。
但夏探竹想,没有种族不想存活,哪怕再微弱,哪怕再痛苦,活下去,继承下去,都是所有族人们的核心诉求。
鲛人族的前路有了一点方向,但还是一片茫然,不知何处。
夏探竹枕靠在水中,遥遥看着浮动的光影,她和蔚然不一样,她是一个乐观主义者,即便前路很难,她也想多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