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萝抿了抿唇。方才柏己再一次开口告诉她,他不爱听谎话。先?前?的她在接二连三、猝不及防的掉马事?件之中疲于奔命的应付,不得不强忍着?心虚与?愧疚,在他面前?面不改色地撒一个又一个谎。可如今任务已经接近尾声,摆在她面前?的康庄大道却再无什么能够阻碍她前?进的障碍。这个谎,她没有必要再说。回想起方才南门星口中缱绻吐出的言语,温萝心头微微一动?。如今的她与?柏己,与?方才的南门星与?她,是?何其相像。若是?她换位在柏己的角度,恐怕哪怕是?听见“不想欺骗”这类答案,都好过日后并无把握永远掩藏得绝佳的谎言。思及此,温萝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既然你不愿听假话,那么……或许日后我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届时,等她的任务告一段落,在脱离世界之前?,或许她还来得及将掩去“小说”“虚空边境”的真相尽数告知于他。闻言,柏己面上果然并未显出什么不虞之色,反倒堪称无奈纵容地扬了扬唇。“这次又想让我等多久?”温萝轻轻摇了摇头,下意识失笑?道:“不会再让你等上一千年。”然而?心下却不似她表面那般平静,反倒似是?狂潮席卷般呼啸拍打在心头,惊起阵阵涟漪荡漾开来。无论是?柏己方才掷地有声的答案,亦或是?面对她不加掩饰的隐瞒之时不似作伪的反应,都也无声地证明着?一点?。——他早已知晓,公羽若身上体?现出的一切性情,并不是?真正完整的她。甚至,在明知这一点?之后,他却依旧并未后悔当年的决定和选择,甚至义无反顾地甘愿陪着?她一同胡闹下去,直到她闹得累了倦了,心甘情愿地向他如实坦诚的那一日。如此一来,他便与?南门星一般无二,同样爱上了那个蕴着?温萝灵魂的、熟悉却又含着?几分不易察觉的不同之处的女人。那么,他们便同时满足她真心青睐的条件。团子?:“主人,你这招会不会根本行不通啊?先?后试探了两个人,费了半天劲,险些把自己搭进去不说,还没能收获半点?进展——简直是?试探了个寂寞。”温萝沉吟片刻:“暂时我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先?试试能不能淘汰一两个可疑对象再说。”接下来还未给予她答案之人,便只剩下了墨修然和顾光霁。明日她大可在商议太?虚昆仑相关事?宜之时寻些由头,将这两人唤出来与?她单独交谈。不过,目前?最?要紧的事?,便是?找个合乎情理的理由让柏己回房。——她总不能当真留他在房中过一夜。正欲借口说困倦想要休息,柏己隐约阖拢的双眸却在下一瞬似有所感地缓缓张开。“有人来了。”他不咸不淡地半侧过脸,意味不明地睨向她,“你今晚倒是?挺繁忙。”温萝:“?”有人来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紧闭的门扉之上便再一次传来一阵极其富有节奏性的叩门声。温萝:“……”就连她也不得不心下顺着?柏己方才阴阳怪气的感慨说下去。她今晚业务是?真够繁忙。让她来猜一猜,这一次敲门的是?哪一位男嘉宾?联想到南门星临走前?掷在她心头的言语,温萝若有所思地抬眸望向门扉上摇曳晃动?的剪影。来人多半是?与?南门星和柏己一同宿在偏房的墨修然。不过,如今她房中正坐着?未着?外衫的柏己,以及衣衫不整的她,柏己也并无南门星那种抬手便可无声无息撕裂空间?的能力?,她要如何才能够替墨修然开门迎他进来?正在原地迟疑间?,门外却陡然传来一道浸冰碎玉般冷冽悦耳的男声,其中霜雪清寒与?困惑不虞几乎不加掩饰地纠缠着?在空气中四散辐射开来,直穿过细微的缝隙毫无滞涩地钻入房中。“这种时辰,”顾光霁淡淡道,“你在这里做什么?”不消片刻,墨修然清朗磁性的声音便不甘示弱地落地:“那敢问前?辈,此刻出现在此莫非是?为了习剑么?”温萝:“……”僵硬地转了转头,却正对上柏己似笑?非笑?注视着?她的视线。这是?要怎样?干脆一起进来,他们四个人凑一桌麻将?!掉马进行时(六十一)一片如死的寂静之中,仅余火星迸射飞溅间或噼啪作响的声响,以?及温萝愈发清晰狂跳起来的心?跳声。这画面实在太过诡异,一时间温萝只想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躺回床上裹好小被子,假装这令她直可以?抠出一幢别墅的尴尬场面从未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