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回掀开车帘看了一眼,衣衫褴褛的老婆婆端着一碗白粥和馒头从旁走过,轻而易举看见碗中的稠米。
「叫姚大人过来,记住不要声张。」姜回放下帘子,默了默吩咐道。
「是。」绥喜掀开车帘下了马车,不一会,姚文罗便站在了马车旁。
「长公主殿下。」
「此番朝廷可有给赈灾银?」姜回声音很轻,浓密的眼睫低垂,听不出情绪。
「没有。」姚文罗道,似乎不经意提起,「听闻这些银两都出自谢大人。」
良久沉默,就在姚文罗以为里面的人不会再出声时,姜回突然又开了口。
「寻个由头,让谢。」似乎有一丝停顿,却又很快如常。
「让谢大人来此重新宣读一遍圣旨。务必要声势浩大,人尽皆知。」
「尤其,是那些名门权贵。」
姜回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却不知为何,姚文罗竟然抖了抖肩膀,似乎听见了什么阴森可怕的事。
姚文罗点头,怀揣着满腹疑惑走回去。
有人瞧见,拉过他问长公主私下里叫他有什么事。
姚文罗看他一眼,笑道:「还能为什么。」
悠哉捉弄的口气,眉梢眼角都看不出什么,等那人神情越发严肃时,姚文罗摺扇一挡,噗嗤一声笑了。
「瞧你在想什么,昨夜里长公主见了谢大人,问怎么不是他来宣旨,言语之间害怕我是个招摇撞骗的,寻了一群人充作官差来骗她。」
「看那惴惴不安的模样,倒是惹人关切。」说到这,倒有了三分真心实意的认真。
「谢大人也未免太不识抬举,竟不将陛下圣旨放在眼中,连宣旨此等大事都可托付他人。」
姚文罗眼眸深了深,并未附和,而是道:「仔细一想,却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为了向陛下交代,我还是去寻谢大人再宣一回旨。」
说着,他片刻不耽误的去办了。
刚走几步,他又想起姜回的交代。眼眸转了转,折身回返,找到一名官差亮明身份,让他带他去寻找县令。
赤江县县令姓吴,家中只有一老母,听说也曾成婚亲,妻子却不幸早早去世,未留下一子一女,自此之后便将全部身心都投给了百姓,二十馀年也不曾娶继纳妾。
是个远近闻名的好官,可许是年纪上来,近几年行事颇有些瞻前顾后丶畏首畏尾。
「姚大人。」到了县令府,姚文罗让官差去通禀,片刻后,吴县令便来到近前。
「吴大人,本官也不同你寒暄,烦请你即刻派手下衙役去将赤江县内的高门富户,总之,能做主的人请过来。」
「这,这是为何?」
姚文罗唇角笑意不知何时已然收起,衬得那张平易近人的笑脸多了冷肃。
「吴大人。若不是念你年迈不易,本官定然上奏陛下,治你一个失职之罪!」
「下官不知所犯何错。」吴县令诚惶诚恐,面色忽青忽白,他自问为官清廉,上对的起陛下信任托付,下尽心尽力对的起满城百姓,眼前姚大人空口白牙就要断他失职,这是对他忠心的玷污!
看他此刻还在这里同他僵持辩驳,姚文罗彻底冷了脸,「本官官居五品,官职远在吴大人之上,本官的吩咐吴大人是准备不从吗?」
「下官不敢。」吴县令紧紧咬着牙,忍辱招来下人。
「即刻去王丶江丶白三家,请来三家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