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轼坐在沈春芜的斜对面,以手支着颐面,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沈春芜最怕他这样的表情,盯得她整个人都不自在。
她索性不看他,好在马车内极其宽阔,她跪坐在如意卷脚梨木茶案前,一晌沏茶,一晌道:“这么看着我作甚?”
“你担忧我会纳妃封娣?”盛轼将托腮的手平放在膝头处,微微低着下颔,凤眸一瞬不瞬地凝视她。
他的眼神深沉而有力,将她深深地咬住,她一旦跟他对视上,便再难以挪开视线。
这个话题,注定是避不开的。
沈春芜近些时日也听到了不少风声,朝中诸多宰臣,不论哪一派系,为与盛轼交好,多次引荐自家小女与他相识,更有心急者,将女子小像争先恐后地递送东宫,给沈春芜过目,让沈春芜主张办理太子纳妾一事。
当时雪姨发了一通脾气,吩咐那些宦官不准再将小像往东宫里送了,当东宫是婚介所吗。
从此往后,就再没有人敢送小像入东宫,但闲言碎语还是不少,说太子妃跟太子成婚一年有余,那肚子里竟是连一丝动静都没有。
楚帝膝下子嗣福薄,纵使后宫有三千佳丽,土壤肥沃得很,但是楚帝龙体欠恙,无力耕耘,年年颗粒无收,这可极坏了御史台,他们开始将重心落在了太子身上,祈盼他能为皇室开枝散叶。
说句实在话,沈春芜并不关心外面那些风言风语,也不去问盛轼是什么态度。
等盛轼主动问起,她才会表态。
原以为还要再等一些时日,没料想他这么快就问了起来。
沈春芜也没有马上表态,只道:“我想听听夫君是如何想的。”
盛轼看着女郎笔挺的脊梁,她坐得离他有些远,看起来有些疏离,他含笑道:“离我这么远作甚?”
说着,拍了拍身侧位置:“坐过来。”
沈春芜没动,也不响,袅袅茶香遮掩在两人之间,盛轼蓦觉那距离又远了一些,他低叹一声,主动起身,坐到了沈春芜身侧,大掌将人一揽,将她揽入怀中。
“你是我唯一的妻子,除你以外,我谁也不要。”
沈春芜道:“那些清流大臣,你又当如何交代?”
毕竟,盛轼刚成为太子不久,根基尚且不稳,需要朝中老臣的信任和扶持,若是因此得罪了那些清流,在公务上不配合盛轼,那又当如何是好?
盛轼淡淡勾唇浅笑,大掌在沈春芜的脑袋揉了揉,道:“你别多虑了,我得罪的人也不少,清流又算得了什么?”
沈春芜被逗笑了,拿着团扇掩了掩嘴唇,藏起了唇畔的笑意。
其实,这个问题在王府时期也遇到过,当时她的心性修炼得还不够深稳,宋明潇跑去军营跟盛轼告白,她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遂是自己跟自己置气,也跟盛轼置气,有意冷落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