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母妃的决定,父亲要想一想,为何母妃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盛轼散淡地抬眸,眼神趋于冷冽,“如果当时必定有一人,因与皇长子命格相克,遭致流放——母妃宁愿流放的皇子是我,而不是容朔。”
这番话堵得楚帝哑口无言。
掩藏于袖裾之下的手,紧紧攥握成拳,手背之上青筋狰突,苍青色的筋络沿着大臂一径地朝着袖裾深处,蜿蜒延伸而去。
楚帝其实意识到自己的错,当年为了巩固自己的帝位,不得不听从仲太后的一席话,将七皇子流放到荒远的漠北。
楚帝身形趔趄了一番,试想一番,假令盛清嘉当年真的“生下”了双胞胎,那又会是什么后果?
其实是不难想象的,要么两个儿子都遭致流放,要么盛轼流放去漠北,另外一个待在宫廷之中,任人折辱欺侮。
楚帝有好几个早夭的儿子,早夭的名头无意是好听的,但说得难听些,就是死于宫斗之中,真正活下来的儿子,就只有皇长子谢岫,三皇子谢瑾和七皇子盛轼。
除了他们三个,其他儿子都没能活下来。
楚帝捶胸顿足,迈着蹒跚的步,行至盛轼面前,那一个原本要扬下去的大耳刮子,顿时化作了一记轻轻的拍肩:“朕不是一个好父亲,朕活得很窝囊,护不了梅妃,也护不了你。”
顿了顿,楚帝垂首看着信札上的那个名字:“朕也对不住那个孩子。”
空气有一瞬的沉寂,氛围针落可闻,时下,只能听到雪砸落在枝头上的细微声响,还有案台上烛火轻微摇曳的窸窣声响。
盛轼后槽牙紧了一紧,蓦觉被楚帝轻拍的肩膊,显得僵硬起来。
他素来不习惯跟人过于亲近,哪怕跟至亲也是如此。
他不着痕迹地避开了楚帝的触碰,悄然后退了一步。
有些话,他已经听倦了,也没有必要再听了。平心而论,跟着沈春芜成婚这般久,他早已放下梅妃,也不芥蒂那过眼云烟的往事。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关爱,也不需要任何的道歉,他只需要沈春芜爱自己就足够了。
是以,盛轼没有接楚帝那番话,只道:“容朔戍守于漠北,您若是想见他,随时可以将他召回来。”
楚帝心尖儿颤了一下:“他可知晓自己是个皇子?”
盛轼唇畔拂掠起一抹嘲讽的笑,道:“他一直都知道,从姜初雪将他抱养到盛祖母的膝下承养时,他就知晓自己是皇子。”
楚帝:“那他反应如何?”
盛轼道:“他应该是庆幸没有成为皇子,夺过了宫斗丧命的劫难。”
楚帝一阵心肌梗塞,气得差点犯下凶案!
楚帝深吸了一口气:“那个孩子……这几年过得如何?”
盛轼皱了皱眉,他不太习惯这突如其来的关切和关心。
容朔是盛祖母一手栽培的,这功劳岂能轻易给楚帝捡漏?再说了,楚帝其实也见过容朔,就在魏府的湖心居处。